“妈,我怎么觉得那背篼有点眼熟呢,还有那录音机,很像咱光明哥屋里的呢?”走了好一段距离,耿小鱼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录音机看着是有点眼熟,不过录音机不是都一样么?现在有录音机的人家多了,咋能肯定是你大哥屋里的?再说那背篼我们家也没有啊?别胡说,妈天天烧香拜佛的,谁人不说你妈善良热情,那给我们豆子的师傅不也说,你妈好人有好报么?”耿大娘有点心虚,可是她又寄希望在因果报应上,觉得自己理应有菩萨般的好报。

“说不定那晚借宿的男子就是个贼,那天就是到队里来踩点,而你的善良热情正好引狼入室了呢!”耿小鱼听不惯母亲的说辞,想理性一点替她分析。

“那怎么可能?我对他好,他反而偷咱们家?不合理嘛!人家不是还把十斤豆子给我们了么?哪个贼那么好心?”耿大娘嘴里不服软,脚底下步子倒是加快了不少。

快走到自家荷塘边时,耿大娘按捺不住性子开始催促耿小鱼。

“你这孩子,走路踩蚂蚁呢?你不知道,妈心里突然慌慌的,眼皮一直在跳——”

耿小鱼没有吭声,跟着耿大娘的步子往家走去。

“院门儿怎么开着?”耿大娘疑惑地念叨一句,急急地就把开着一条缝的院门推开。

院坝里是一些杂乱的稻草,耿光明和赵春梅卧房的门开着,那门锁明显是被撬开的,还挂在上面,厨房的门也是被人撬开了,和厨房连在一起的储物仓是被翻过了,院坝里的稻草就是从储物仓带出来的。

耿小鱼跑到耿光明窗边一看,那台赵春梅每天都会播放的录音机消失不见了。

“天啦,谁这么缺德,我的菜籽油,我的米,我的豆子都被偷啦!”耿大娘哭天抢地的声音从厨房储物仓里传出来,忽然又闭嘴了。

赶集回来的杜金枝正好拿着碗过来找耿大娘要豆子,准备推石磨豆花。

看着坐在地上的耿大娘,脸色苍白,杜金枝急忙问怎么了。

“金枝,不要伸张,说出去惹人笑话!”耿大娘很快从地上爬起来,镇定地关好储物仓的木板,不敢相信地说:“谁会大白天跑到我们家偷东西?我们家老实本分,也没有得罪谁呀?难道真是借宿的那个人?”耿大娘自顾自地念。

“大嫂,你先坐一会歇口气,再检查一下还丢了什么没有?”杜金枝一边扶着耿大娘坐在灶台下的板凳上,一边又说:“都和你说了,那个人不可靠,大白天在一个队里转悠一天,哪像找亲戚的?这要过年了,正是偷腊肉的好时候呢?”

一句话提醒了耿大娘,赶紧抬头看灶台上方,挂腊肉的地方只有几个空钩子,准备过年吃的腊肉一个不剩,那几个空落落地铁钩子仿佛讥讽地正嘲笑她呢。

“什么人这么心狠?一块肉都不给我留下,我过年吃什么呀?你大哥回来,我可怎么跟他说呀?”耿大娘用双手捶着自己的胸口,说着眼泪就簌簌流下来。

“妈,你在家吗?”院坝里传来赵春梅的声音。

耿光明和赵春梅带着耿力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咱们家是不是掉东西啦?你的米还有油还在不?”赵春梅问。

“光明,春梅,咱们家遭贼啦!”耿大娘抬头见儿子耿光明沉着脸,自觉理亏,又怕儿子责怪,带着哭腔说,“你们的录音机,我的过年腊肉都被偷走啦!呜呜呜——”耿大娘又哭起来。

“知道是谁偷的吗?”耿光明发话了,没等耿大娘说话,他又接着说:“随便一个陌生人,你就敢把家里啥事都说,贼不惦记你惦记谁呢?”

“光明,妈没有!这点分寸妈咋能不知道?”耿大娘想为自己分辨。

“你知道吗?多亏了耿力眼尖,一眼认出那背篼是昨天从外婆家背回来的,还有我家录音机,耿力说他认得,记得很清楚。现在那人正在派出所呢,他交代了不止偷了一家了,都是先踩好了点,然后再下手。”赵春梅说到。

“真的是那个借宿的人?他咋那么黑心?我好心帮他,他恩将仇报!”这回耿大娘的狡辩没有了底气,变得近乎没声了,不过委屈的眼泪一直在流。

“奶奶,别哭了!我已经把小偷抓住了!”小耿力跑到耿大娘身边,用他的小手给耿大娘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