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拉断了弓怎么办？

“陈源，你说不能射箭，是何用意？”韩侂胄代替赵扩反问。

韩侂胄这句问话，问出了在场所有的心声。

“不能射箭”，什么意思？总不至于是“不会射箭”吧？

赵扩、韩侂胄很担心，因为他清楚，陈源的实际身份是宦官，柳马苑只不过是附在陈源躯体上，他们不知道而已。陈源作为宦官，虽然他自己说练过武艺，但不会射箭也很正常啊！看台上不仅大宋君臣是这样想的，包括完颜图努、朴不侗等金国使团成员，也是这样想的。而他们想的，恰恰是事实，柳马苑真是“不会射箭”！

“小底…小底…没有…没有…适手的良弓！”柳马苑期期艾艾地说。

柳马苑说完，赵扩、韩侂胄都暗自庆幸不已，原来这小子还是会射箭的，他只是担心没有好弓而已！他陈源现在身穿禁军“御龙直”士卒服装，一位“御龙直”士卒，如果说不会射箭，真是要让大宋朝廷无地自容了。

韩侂胄哈哈大笑道：“你放心，大宋什么样的强弓没有？只怕你到时拉不开它！”

陈源依然说：“太师，倘若朝廷提供的强弓，都被小底拉断了，可怎么好？”

韩侂胄一时语塞，回答不上来了。他是见识过柳马苑的神力的，难道他的力气无止境？强弓在他手里都会被拉折断？韩侂胄不相信，但也不托底！

“嚯！你好大的口气，你若真有本事，将我带来的‘铜臂弓’拉满弓三次，我便敬你是好汉、是英雄，我们也不需要再比试什么射箭了，我算你赢！”

韩侂胄还来不及回话，一旁的朴不侗早忍耐不住，出口冷笑着说。

“朴将军刚才的话，可当得真？”朴不侗所说，正中柳马苑下怀，忙接口说。

“怎么不当真？”朴不侗不屑地说。

韩侂胄一时没有合适的说辞回复柳马苑，现在朴不侗和他掐起来，他乐得冷眼旁观，看他们能争辩出什么名堂？

“那我们可要事前说明，你的宝弓，如果被我拉断了，不能让我赔偿啊！”柳马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

朴不侗一听，暴怒说：“你若拉断了我的‘铜臂弓’，我不但算你赢，还赠你一把我大金皇帝御赐的‘金翎弓’。”

柳马苑笑道：“朴将军何必客气！”

韩侂胄听话听音，已大致醒悟了柳马苑的意图，忙出面打圆场说：“既然双方已有约定，老夫看来，也依得！最后这场射箭比试，以陈源拉朴将军提供的‘铜臂弓’为基准，陈源能够将‘铜臂弓’拉满三次，算赢！拉不动，算输！双方以为如何？”

朴不侗听了，暗自后悔，他的“铜臂弓”有九石之力（宋朝一石大约一百二十斤，古人测试弓箭之力的方法，是把这张需要测试的弓，固定在墙上，然后往弓弦上挂重物，等弓完全被拉开时，弓弦所悬挂的重物的重量，就是这把弓的弓力），常人无法将其拉满，他自己勉强可以拉满两次。

这张“铜臂弓”不是他的射箭常用弓，而是携带在身边练习臂力之用。

朴不侗之所以后悔，是这场射箭比试，变成了柳马苑的独角戏，自己提出射箭，却没自己什么事。

这算什么比试？可是这条件又是自己当众提出来的，难以反悔！何况刚才他和柳马苑比试了拳脚武艺，朴不侗知道柳马苑身具神力，假如他真拉开了三次满弓，自己就输了，这输得不是很冤枉么？这射箭武艺，不仅包括拉弓，还包括射出箭枝的准头，光会拉满弓，射不中靶子有什么用？

朴不侗面色阴晴不定，内心后悔不叠时，柳马苑大约猜测了到了他的一些心里，为了让他更踏实一些，他对韩侂胄说：“陛下、太师，小底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说得说不得？”

韩侂胄将眼睛看向赵扩，赵扩微笑说：“你有话，尽管说来！”

柳马苑再次跪下说：“陛下，太师！我若将朴将军的‘铜臂弓’仅拉满三次便算胜方，似乎不太公平！”

“哦？”赵扩眼睛一亮，又转头看韩侂胄。

韩侂胄立即问：“陈源，你详细说说自己的看法？”

柳马苑仰头说：“小底想，‘铜臂弓’既然是朴将军的宝弓，朴将军将‘铜臂弓’用于骑射，他自己何止拉满三次、四次？一天不要十次八次？我若拉三次满弓算胜，置朴将军于何地？”

“是这个道理！是这个道理！老夫有失计较了！”韩侂胄拍这座椅扶手说，“那你有什么更公平的章程吗？”其实不止是韩侂胄认为柳马苑言之有理，看台上所有大宋君臣及金国使团成员，无不认为柳马苑说得很公道，除了朴不侗自己知道，他朴不侗拉不了三次，更别说四次五次、十次八次了。

“小底认为，如果我将‘铜臂弓’拉断了，才能算赢！”柳马苑毅然说。

柳马苑说完这话，朴不侗看他的眼神就不一样了。他既觉得柳马苑为人纯朴，并无怀意，同时又觉得柳马苑不知天高地厚！因为他的“铜臂弓”有些来历！

这“铜臂弓”是朴不侗请金国良匠精心打造的。铜臂铜臂，顾名思义，弓臂乃是精铜铸造，弓弦由牛筋所制，重约十斤。弓力之所以为史无前例的九石，纯属于误会造成。当初朴不侗刚参加完金国武举考试，获得了武举状元，金国上下崇尚武力，这武举和进士科举，并无多大区别。

朴不侗一举成名，又有皇族身份，愈加名震全国！朴不侗请金国良匠造铜臂弓，这良匠知朴不侗大名，问他想要多少力的弓？朴不侗想了片刻，伸出三个指头，慎重地连晃了三下，朴不侗的意思，是要良匠看清楚了，他要造三石之力的良弓，这良匠却会错了意思，见朴不侗三个指头接连晃了三下，以为是九石，暗暗咋舌，心想武状元果然不简单！这是项羽再世啊！九石之弓，古往今来，有几位能够拉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