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页面显示楚西,但声音却是傅例的声音。

田澄有点没反应过来,但傅例焦灼的语气把她拉回了现实,她赶紧抓住救命稻草:“铁皮仓!!!我在铁皮仓!!傅例,五金店的铁皮仓!!”

田澄揣着一口气,赶紧给傅例报位置,生怕晚一秒信号又没了。

果然,在她说完后,那边的回应就开始断断续续了。

“你......等.......在......听......”

信号差得不行,田澄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又重复了一遍:“铁皮仓!!五金店铁皮仓!!”

几乎是她话音落下的那一秒,通话也断了,仅有的那点信号用完了,接下来不管是她打电话还是对方打电话,都打不通了。

但田澄已经安心下来了,傅例接的电话,所以他看到了信息,以傅例的能力,他一定有办法把她救出去的。

她只要等着,他一定会来的。

*

周五下午,傅例满课,结束课程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周五是既定回家属院的日子,每个周五他和田澄覃浩都是一起回去的。这周末覃浩要去外地,早早就走了,只有他和田澄回家。

傅例下了教学楼,往田澄的宿舍楼走,路上给她打了个电话,准备过去接她。

电话没通。

他有她的课表,记得她下午是没课的。

傅例到了女生宿舍楼下,刚巧遇到了田澄的室友唐悦,唐悦笑眯眯表示,田澄中午吃完饭就一个人出校了。

一个人出校,不打声招呼,还去了那么久。

几乎是很少发生的事情,傅例心里隐隐生出了点烦躁。这烦躁感持续到他回到家属院小区后被放大到了极限。

田澄没回家,田宇和方芙也不知她的去向。

他开始尝试着给她发信息,还是没回。

跑哪里去了?

闷热的房间内,傅例像惩罚自己似的,不开窗也不开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紧紧握着手机,感受着这漫长煎熬的等待。

萨摩耶狗狗委屈地趴在主人的脚边,跟着一起心情低落,一声不吭,他也知道主人现在心情不好。

屋里炎热又昏暗,主人开门前是什么样子,此刻就是什么样子,黑暗中几乎看不清椅子上那一动不动的人影。

昏暗炎热的空间激发了一些不好的回忆,童年时田澄因贪玩被锁车的阴暗回忆再次袭来。

五岁时候的事情了,那会儿还在上幼儿园,她贪玩跑到车,被锁了一个下午,被找到的时候哭成了泪人,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睡觉,做什么都一定要人陪着。

大概也是自那之后,他对田澄的日常行踪就异常敏感了。

大部分时候她都会告知她的行程,偶尔短暂失去联络,他根据她的习惯也大致摸得出她在干什么。

但今天这种情况,在特定的日子里做出反常的行为,还没人知道她的去向,又联系不上,太少见了。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头了,或许她只是出门找朋友玩了,玩得上头所以没回家,又或者是手机没电了所以没有及时回复。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合理的且相当有可能出现的,以田澄冒冒失失的风格,确实可能会忘了告诉他。

时间在流逝,她不再是童年时那个一秒没看住就会闯祸的小娃娃了,人和事总是会有变化的,他不应该有这样过激的反应。

可就是忍不住,这种脱离了掌控的感觉让他无端滋生无力与不安。

备用机突然传来叮的一声响,傅例的心无理由地猛然一抖。

自从田澄说了要放弃网恋后,备用机已经连续好几天安安静静没收到任何消息了。

——【你好,我是田澄,我现在被困在西郊某个五金店的铁皮仓,信号太差很难联络外界,希望看到这条信息的你帮忙联系我的家人田宇(1xxxxxxxxxx)方芙(1xxxxxxxxxx)傅例(1xxxxxxxxxx),告诉他们到西郊古玩店找老板帮忙找我(地址:西郊xx街xx号),谢谢!】

昏暗空间内,屏幕只亮了一秒,面前的人便夺门而出,萨摩耶呜呜哇哇紧随其后,满室颓丧瞬间消散。

*

挂了电话后,田澄的心安了一大半,紧绷的精神也稍稍缓解,折腾了一下午,此刻一放松,疲惫感便涌了上来。

她将脑袋靠着铁门,从缝隙往外看着那小小的一处风景,不知何时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熟悉的狗吠声吵醒的,器宇轩昂的旺旺声,是萨摩耶除夕。

伴随着除夕叫声的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五金店老板那带着乡音的大嗓门。

“妹子!!你在里面吗??!!”

话是这么问着,但他已经手快拿了钥匙开门了。

铁皮门被猛地大力拉开,昏黄的街灯刺得田澄眼都睁不开,下一秒,她整个人被腾空抱起。

模糊又明亮的视野内,她只能看到傅例。

气喘吁吁的、一言不发的傅例。

街灯打在他的背面,他的上半身挡住了大部分的灯光,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滚动的喉结和青筋若现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