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御史台竟然如此大胆地当着百官面去参奏陛下的心头宝?”

这他可没听说,而且御史台那帮子老东西,虽然脾气又臭又硬,却也不是笨蛋,这等弄皇帝逆鳞的事,怎么可能去做?

韩贵妃又抬手整理自己的鬓发,风情万种地道:

“他们自然不是当着百官面说的,皇帝陛下虽然不理朝政已久,但是却还是愿意召见这帮子老顽固,所以他们用的方式很婉转,又拉了钦天监的监官来道是贞敏郡主是蕙质兰心,必定要选择一个命格奇特更贵重的人才能压得住,否则……”

“否则娶了郡主的人,轻者重病缠身或者姻缘不久如德小王爷,重者家破人亡,不得好死?”芳官顺口接道,狭长的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这等随口胡诹的事,一看就分明是有人在背后作梗,为的就是对付司空茉。

“正是!”韩贵妃拿着手镜左顾右盼,确定自己已经梳理地容颜齐整后,才朝芳官露出个诡异的笑来:“你猜他们将谁提到了郡主夫婿的名单里?”

“谁?”

“九千岁!”

芳官闻言,不由大震:“你是说——司礼监首座、太子太傅、九千岁?”

韩贵妃眼底闪过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正是呢,都说九千岁命格极其清贵,最是能压住贞敏郡主的一等命格,两人成婚,必定能保陛下修仙大成、一国平安的话都说出来了。

“就这样,陛下就肯将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一个……一个宦官?”芳官挑眉,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

那个女子,竟然要……

“哼,陛下最在乎的可不是什么家国天下,也不是什么掌上明珠、甚至包括太子殿下。

他最在乎的就是他的炼丹修仙大业,就等着羽化登仙,脱离肉体凡胎呢!”

芳官沉默了下去

“好了,芳郎,你且等本宫一等。”韩贵妃起身,简单地交代了一番,便匆匆地离去了。

芳官看着她的背影,支撑着下巴,唇角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垂下长长的睫羽,掩盖掉他眸子里的诡谲光芒。

九千岁……

想不到他这位表兄,成了宦官都艳福不浅。

娶贞敏郡主为妻,呵呵,真是太有趣了,不知道他愿意分享那位郡主否?

长平殿内张灯结彩,长长的红色烟霞罗挽成大朵大朵的华丽牡丹垂悬在天花板、墙壁之上,艳丽的囍字用的是撒了真金粉末的金箔红绒纸剪成。

宫女们每人都得分发了一件精致的红色绫罗绸衣,两只东珠剪绒花。

小太监们则是每人都穿了崭新的红色细棉布袍子,腰上缀着双喜小金鱼坠子,这些都是长平殿的人独一份儿的赏赐,不知道羡煞了多少其他宫里的人。

其他宫里的人都在背后啧啧称羡:“瞧瞧,到底是伺候贞敏郡主的,就是运气好啊,早知道长平殿的

差事这般好,倒是不如咱们早早调过去!”

但是只有长平殿的人才知道,这份赏赐可不好领。

毕竟——

“贞敏,你真的要嫁给九千岁么!”太平大长公主尖利愤怒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伴随着令人心惊的花瓶瓷器破碎的声音。

何嬷嬷在房门外头不由心疼的直摇头,那可是汉代罕见的红釉碟。

房门内,司空茉一身素白,静静地跪坐在小榻前品着酸梅汤。

她身后的紫檀木撑衣架子上是一件绣着大朵凤穿牡丹鲛珠纱红霞罗宫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