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珍咬着唇,有点颤抖着手将信打开,迟疑了片刻,颤声道:

“郡主敬启,婢子白玉于禁锢之地敬禀,白玉自知行事不慎,被歹人掳禁于此地,蒙辱受屈,亲友承忧,兴师动众数月,承蒙主子与亲友不离不弃。”

白珍声音哽咽:“玉羞惭,理当自绝于人间不让主子蒙羞,然三生有幸,玉得幸追随于郡主,数年教诲,自强不息,人可辱之而自不可辱,如今玉既已碎,亦绝不会就此平白蒙辱……”

白珍顿了顿,泪水有点模糊了她的眼,让她看不清楚面前的字迹,她深呼吸一口气,继续道:

“……玉此去乃为自身寻一个公道,还请主子不必牵挂,他年来日,玉己仇得报,定会来归。玉早年生于娼营,看惯人世凉薄,然得幸与魅六结下凡缘,如今玉既已去,私断情缘,深感歉疚,只愿君嫁娶有新妇,他年相逢无相怨,白玉面南,三叩首敬上……”

话音既落,白珍泪珠儿大颗大颗地掉落,忍不住咬着唇呜咽出声:

“白玉姐姐,她走了……她怎么那么想不开,那么傻,我们找了她那么久,那不是她的错啊,不会有任何人敢嫌弃她,她那么好,小六子怎么嫌弃她!”

司空茉闭了闭眼,忍耐下满眼的酸涩,她沉默了许久,方才轻声地道:

“玉儿是你们三个里最年长,最温柔,但内心却最为骄傲的女子,

她离开,不是为了逃避,亦不是怕任何人嫌弃她,她只是……”

司空茉顿了顿,重重地道:“她只是在做一些她认为正确的事情!”

白玉虽然出身娼营,却总归流淌着贵族的血液,她内心的骄傲让她无法面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如果白玉不去做些什么,她的心中的黑暗与怨恨会永远得不到平息。

想要用自己的力量为自己复仇……这样的心情,有谁比司空茉更了解?

白珍有点茫然,亦有些似懂非懂,她只是知道她们那么努力,郡主以身涉险,亲破此案,却依旧还是没有找回那个宛如亲姐姐一般照顾她的白玉姐姐。

而不知何时,幽冷的河风吹来阵阵的血腥味。

司空茉转过脸,看向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和白玉身后的沉默的黑色人影,那人影手上的长剑染满了鲜血滴落在地上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水坑。

司空茉沉默了片刻,还是道:“白珍,把信给魅六。”

白珍抽噎着走了过去,将信递了过去,但是魅六却没有接,仿佛觉得那信是什么滚烫或者有毒之物一般,迅速地倒退了一步。

白珍没有想到魅六是这样的反应,瞬间怔然。

但是司空茉忽然冷声道:“魅六,你拿着白玉的信,她要说的都已经说了,你可以做出你认为正确的选择!”

魅六盯着那信许久,那种眼神,几乎

可以称得上是狰狞,仿佛在忍耐着什么一般。

但是片刻之后,他忽然沉静了下来,蓦然抬头,看着司空茉冷冷地道:“我等她,这辈子她只能是我的妻,我唯一的妻!”

随后他蓦然收剑,近乎粗鲁地一把抢过白珍手上的信。

足尖一点,一阵疯狂的风似地再次掠进了那船舱里,不一会,船舱里就传来数声近乎凄厉的惨叫,那种仿佛撕心裂肺惨叫让白珍忍不住都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