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樾漠声道:“那你们留在街上吧,我想回去。”

“什么意思?”秦俐突然摔了筷子,“家里马上也要大扫除了,你跑老家去干什么?”

“妈!”白樾最是不想看见他这个样子,“您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家里也不是只有我一个男人!”

秦俐不依不饶:“你爸单位忙得要死,你弟上高中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你让他们来搞卫生?你不想做只说好吧,拐弯抹角的!”

白樾觉得可笑,年年大扫除都是自己帮得秦俐:“你忘了,我高中三年每个周末都有回来帮你搞卫生了。”

“那还不是你不听话,跑那么远的学校住宿,平时在家里都是小泽帮的我,你回来搞几次卫生怎么了?”

“白泽帮你?”白樾彻底吃不下去了,“他帮你看见哪里脏了喊你过来擦吧!”

白樾起了身,却被秦俐拦着骂:“你说要不是你回来,我都不用做这么一大桌子菜,给你做了饭你还闹得家里不安宁,你说你回来干嘛?”

白樾一把抓住秦俐的手,冷冷说:“你知道我昨天回来,所以昨天中午就把好菜都给做了,你中午端着盘子下去倒菜的时候我看见了。”

“妈,你是不觉得我傻?觉得你胡搅蛮缠几句我就会愧疚?就会听你使唤?”

“这个家有我待的位置吗?”

“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白泽本来安安静静地夹着菜,眼见来了机会,抓住机会就捅白樾刀子:“你这样说我们都会难过的,你可别再像昨天晚上一样住到外面去一晚上不回来了。”

“你昨天出去住的?”秦俐一听就急眼了,“你去哪住的?”

“床都臭成那样了,我还以为是你们不想我回家住呢。”白樾昨天被白泽看见时就料想他会这么说,因而也不算毫无准备。

秦俐哑了声,这事她也是今天早上看见白樾洗床单才想起来。可白泽不是,一个礼拜前秦俐就提过这件事,后来秦俐一直没做,白泽就知道她忘记了,他巴不得秦俐一直不要想起来。

白樾没有理会他们阴沉的神情,取了行李就开门要出去,秦俐像是才反应过来,大吼:“你要回去你就别回来了!”

回应她的只有关门声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白樾挤了很久四个多小时的公交才到了延城,又坐着五块钱一次的电摩回到了梨花镇。

冬日的景象很萧索,白樾沿着石子路一路踢着石子一路数着步数往架得方向走。

“七百二十三,七百二十四。”白樾站定在木门前,取下随意套在门把手上的锁,伸手推开吱呀吱呀作响的木门,“七百二十五。”刚好迈进门槛。

门内有个小院,种了棵梨树,是很小的时候,爷爷带他去赶集的时候买的,奶奶还给他们俩教训了一顿,说他们是坏菜联盟,祸害完了菜秧,闲着没事做要去祸害树苗了,但树还是种了下去,虽然一开始长得确实有点营养不良,但好在也活了下来,说来还没见过它开花呢。

白樾摩挲着树皮的粗糙的纹路,过往好像就在眼前,他还蹲在菜地里偷偷喊爷爷帮他看他种的小白菜,可是那片装满了他童真的菜地其实也才几步长,已经装不下长大了的他了。

白樾眼眶一阵酸涩,前几年一回来,他稍微露点伤感的苗头都会被嫌晦气,今天他一个人回来了,终于可以站在这里堂堂正正地缅怀故人了。

“咚咚咚——”有人敲门,白樾转过身去对上大伯母的探寻的眼神。

“伯母。”

“小樾啊,真的是你!”大伯母像是确认了什么欣喜地走了进来,“我刚老远看着特别像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你爸妈和你弟呢?没回来吗?”说罢伯母还环顾四周,发现只有他一个人才后知后觉不该提这件事情的。

“他们今年不回来了。”白樾其实蛮亲近大伯一家的,可能是从小也得大伯一家照顾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