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冷气吹到手背的伤口,白樾忍不住瑟缩一下,方才被自己的帅气蒙住了五感,现在冷静下来,发觉还真是有点疼。

白樾刚要借着车内昏暗的光查看伤口,车玻璃就被敲响。

白樾瞥了眼,是一个穿着纯黑西装的高大男人,受限于车窗玻璃,白樾并没有看到那人的脸,只得降下车窗探头看去。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白樾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有些不解。

那男人淡淡开口:“刚才你停车的时候剐蹭到我的车了。”

白樾闻言一惊,偏头去看他背后那辆迈巴赫,心下一凉,只能拉开车门上前,跟着指引去查看那道剐痕,一道食指长的痕迹在锃亮的豪车上分外显眼。

心更凉了。

他踌躇着挪着步子,摆头间望见车内黑影时愣怔片刻,反应过来的刹那间,他的瞳孔紧缩,那只是一张很模糊不清的侧脸,但白樾十分确信他就是俞濯池。

像是感受到他的视线,俞濯池转过头来对上白樾夹杂着震惊还有些无措的眼,白樾在他毫无情绪波动地注视下心率飙升,他握了握出了汗的手掌,屈指敲了敲车窗。

车窗只降下来了三分之一,不过也够将彼此声音听得清晰。

“俞——”白樾僵硬地想要喊他的名字,喉咙却不听话地梗了一下。

“相关的赔偿事宜找他就好了。”很冰冷的一句话,白樾很久没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说话了,一时愣怔在原地,眼看着车窗再次升起,白樾才后知后觉。

“俞濯池。”在车窗缝隙彻底关闭之前,白樾鼓起勇气将那个名字说了出来。

车窗只余下一厘米的小缝,但足够白樾垂头看向微微侧向他的那双浅褐色带着疏离的眼眸,冷漠刺伤了白樾心存的希冀。

“俞濯池。”白樾用气声很小声地又唤了他一遍,有些迟钝地垂下眼睫,受了委屈的模样。

“嗯。”很轻的一声,像是白樾太过渴望而产生的错觉一般。

白樾猛地抬起头,心存侥幸的热切却在触及他的冰冷时被浇了个透彻,他曾想象过很多种重逢的场面,大多都是俞濯池喊他,或欢愉或痛恨,偶尔他也会想象着是自己主动上前去拥抱他,后来他们分开的时间越来越久,对相拥的渴望久愈发强烈。

他总以为他和俞濯池之间总该再有个拥抱的,可是事实是,什么也没有,他既没有开心与自己的重逢,也没有红着眼问自己为什么不去找他,只是冷淡地与他擦肩而过,与他隔窗相对。

像是没有察觉到白樾的失神,他很认真地问:“抱歉,我们认识吗?”

白樾难以置信地确认他没有玩笑或是戏弄的意思:“你......不记得我了吗?”

“不好意思。”俞濯池收回视线,“没有印象了。”

说到这里,白樾已是脸色惨白,像是承受不住什么一样后退一步。

“以前的事情我都不太记得了。”

这句是后来补上的,只是白樾已经听不进去了,他踉跄着走向那个司机,在他的提醒下掏出手机加了联系方式。

白樾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才稳住发颤的手指,将自己的号码输进对方的手机,忽地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白樾僵着身子看向视线的来处,可是车窗已经完全升了上去,内里的人也只有一个模糊的侧脸。

“后续的赔偿我会及时和你沟通。”那司机留下这一句话后就上了车,不一会儿,车子就径直行驶了出去。

白樾拖着身体回到家,沉默着蹲在那个狗窝面前,手不停地摸着毛绒的垫子,好像这样就能缓过气来。

其实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吗?白樾自嘲道。

白樾失神地摸出药箱,沾了碘伏就往伤口去摁,麻木着等待反应过来才发现碘伏已经流了半个手背,他卸了口气,始终挺拔的背脊瞬间佝偻起来,他随意地缠了几圈绷带就往浴室去了。

从初见那天起,白樾就自知两人之间相隔犹如天堑,可他曾贪心地拥有过,最后也是自己放弃了他,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不记得就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