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放很确信自己听过这个名字,况且他家从商,自然也知道“俞”这个姓氏意味着什么。

周放看着感情甚笃的两个人,勉强先压下不算隐秘的念头,礼貌道别后离开了。

之后的时间里,俞濯池无论怎么想要配合白樾的情绪都有些勉强,白樾也看出他的心不在焉,晚上的出游计划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白樾回来后忙到深夜才休息,俞濯池也难得在这个时间还醒着,正靠在床头摆弄着手机。

白樾掀开被子在他身侧躺了进去,手也摸上了他的手肘,拉了两下示意他赶紧躺下来。

“你是不是认识他?”白樾贴在他的胸口,耳边传来稳健的心跳声,让人心安,“我看你表情不太对。”

“听说过。”俞濯池搂过他的肩膀,手顺着衣摆摸了进去,“他不是什么好人,你离他远点。”

白樾被他摸得软了腰,呼吸也渐渐紊乱起来:“我离他超级远的,是他没有分寸。”

俞濯池闻言面色沉得能滴得出水来,手上动作逐渐粗鲁起来,白樾有些受不了地往他怀里躲,哼着气抬头索吻,偏偏俞濯池不让他如愿,偏过头去躲过他的轻吻。

直到逗弄几番后,白樾来了脾气,索性直接起身跨坐在他的身上,强制扶正他的头,强势吻住了他。

俞濯池扶着他的腰任他索取,等待白樾没了力气,昏着脑袋想要栽倒时,再垫着他的后脑勺强势翻身压了上去。

白樾第二天看着身上的青紫,眼神颇有些幽怨看着神色淡漠的俞濯池,恨得牙痒痒。

“我今天就把你送回去!”

俞濯池目光转向他一瞬,随后又意味不明地挪开了。

那天俞濯池并没有被送走,他稳如老狗般坐在床边说:“今天不宜出行。”

白樾是有一点迷信的,尤其是对说出了口的话,总觉得冥冥之中会作用在自己身上,所以他纠结半天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没离开的结果就是,白樾第二天差点没起来。

俞濯池留不了几天,主治医生这几天就没停过催促,只是俞濯池每次都视若无睹,翻手就挂了来电,然后警告他不要给白樾发消息。

经此一事后,白樾是彻底不敢违约了,每天认命做牛马,过分劳累后他往镜子里一看,豁!人形大熊猫。

白樾不是个会在亲近的人面前藏情绪的人,每次勉强撑起的笑脸没过一会儿就会耷拉下去,直到白樾又一次说话说着说着没了声音,俞濯池才想,他不能再漠视白樾为了他而过分劳累的事实。

主治医生是不认同俞濯池的提议的,他并只不是抑郁,他的意志行为也出现了问题,精神上抗拒与人交流,如果独自出行长时间走在人群中,发病几率会大大提高,一旦发病,没有人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这次能够成功出逃已然是一件重大事故了,疗养院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

这次拒绝没有超出俞濯池的预期,谁会放一个精神病人出去呢。

于是俞濯池斟酌一会儿打算找白樾好好商量一下这件事情,也许,他能够做到少见几面,他多吃一点药就能控制住少见几面,白樾就能不那么疲惫。

“了了。”已经很晚了,白樾拿了个平板在比对献,轻声应了一下,并没有抬头。

“下个周末,你就在家里休息吧。”俞濯池坐在床边,手就放在膝盖,很乖巧的样子

白樾闻言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下周末你可以不用过来了。”

俞濯池又解释了一遍,印证了白樾不敢往那边想的可能。

“为什么?”

俞濯池看着白樾脸上的厉色,硬着头皮说:“你太忙了,每次都来回的话也挺累的。”

“挺累的?”白樾抓着平板的手青筋暴起,用力到指节发白,“俞濯池,我是挺累的,所以你能不能不要闹了。”

俞濯池哑了声,方才那隐含着怒意甚至还有些不耐的话反复刺穿他的耳膜,他好像突然就懂了这样的行为实在像是无理取闹,可他真的不希望白樾再这么下去了,他已经是个病人了,可白樾还得好好的。

“我怎么可能会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我......”

白樾话没说完,俞濯池就起身快步往外走,原本宽阔的肩膀已经塌了下来,光是一个背影都颓废得不像话,门外的走廊闪着昏黄的灯,白樾追出的时候,他已经没入黑暗了。

“俞濯池!”他孤零零地坐在长椅下,以往他们会依偎在一起的地方,白樾蹲下去看他垂下的脸,“对不起,我最近是有点浮躁,我不应该这样和你说话。”

其实没有情侣之间会不说重话的,如果俞濯池没有精神病,说出这样的话,白樾只会得到一个安抚的拥抱也可能是一个吻,不管怎样都是不用道歉的,俞濯池很清楚这点,可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是一个连情绪都不能管理好的精神病患。

“了了。”俞濯池掩面,泪水沾湿了双手,“你不用道歉。”

白樾皱着眉拨开他的手,泪水已经打湿了他额前的发,白樾小心给他撩了上去,看着他和自己一样青涩的脸恍惚间想起俞濯池原来和他是一样的年纪,可能是他老成惯了,白樾都要忘记了,白樾稳下呼吸说:“我不道歉了。”

俞濯池哽咽间好像突然找到了方法去自洽,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安抚性地笑了一下:“我就是感觉你太累了,我还挺闲的,我可以去找你。”

白樾诡异地沉默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疗养院应该不会让你出去了。”

白樾在他上次出逃后就叮嘱过疗养院里的人看好他,疗养院也是这么想的,当时他的主治医生还特意和白樾说过,他和镇定药一样,对俞濯池的病情有很大帮助,俞濯池只有在他的面前可以完全收好自己的情绪,也是难得地会觉得心情很好。

俞濯池闻言怔了一下,说:“对不起,要是我没有病就好了。”

白樾心如刀割,抚着他的背脊安抚道:“会好的。”

不会的,白樾,我不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