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二月,三月,以及四月都是硝烟的气息。

上海,这个远东最大的国际金融中心,情报中转站显得更加凝重起来。

每天都有成百上千条各色情报从这里传出,经由上海,传送到了全国各地,乃至于世界。

各色以消息为生的人也由此在上海的各个角落经营的风生水起,油光满面。

说他们是间谍,这倒未必,很多人只是金钱主义者,只要给钱就是爷,根本没什么信仰可言。

他们像一群幽灵,在暗夜里面潜行,昼伏夜出。

一片枯树叶子底下,一群蚂蚁正在努力的搬运着一块指甲大小的骨头,看起来十分卖力。

这是工蚁。

无翅,一般为群体中最小的个体,但数量最多。它们没有生育能力。

主要负责筑巢,找食物,照顾幼虫和蚁后等等一系列工作,是蚂蚁中最累的职业。

树下靠着闭眼休息的刀疤脸缓缓睁开了眼睛,随意的瞥了一眼日本海军司令部。

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来,他立刻起身跟了上去,没走几步,突然发现前面的人影不见了。

他骇然失语,下一秒,一张脸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是在找我吗?”

……

这世界上有很多人不信命,刀疤脸就是一个,他孤家寡人,烂命一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后来日本人来了,他感觉自己还是挺善良的,起码他只是个恶人。

而小日本,根本不算人。

不知道是身上那股子热血男儿气涌了上来,还是良心发现了。

他经常趁着夜色时分,挑着落单的小日本下手。

手法多样,剖腹的,砍头的,勒死的,嘛样都有,主打一个全面发展。

后来,他又发现了一条新路子。

当情报贩子,一方面能挣大钱,另外一方面还能卖些有用的东西给城内的抗日分子,简直一举两得。

他感觉自己找到了人生目标,此后越干越顺手,越干越自信。

只是这一次,他低估了对手。

梅机关的大牢很黑,又阴冷潮湿,他缩在角落里面,脚镣和手铐声伴随着耗子吱吱的叫声,他知道自己是到头了。

一边想着怎么骗一顿山珍海味来填饱肚子,免得当个饿死鬼。

一边又想着要不要最后干一票大的,干个小日本给自己垫垫背。

到时候去了阎罗殿,他也好跟着阎王爷吹嘘一把,看吧,小爷杀了不少鬼子,你她娘的赏老子一个官做做呢。

这么想了,他就打定了主意。

索性一骨碌站了起来,走到了大牢门口,用铁链敲了敲门。

“咚咚咚……”

大门蓦地一下被打开,他有些狼狈,险些摔了一跤。

叽哩哇啦的小鬼子端着长枪指着他,应该是骂人呢,他听不懂,就听懂了支那人和混蛋两个词。

他咧开嘴,露出一副白牙。

“嘿,我要交代了,你们给我准备一顿好吃的,吃完了我就说。”

其中一个小鬼子能听懂中,于是朝着同伴示意了一下,两人一左一右把他架去了审讯室。

排气扇呼呼都吹着,审讯室的电灯也一闪一闪的,刀疤脸暗骂真是闹鬼了。

这光影有够不吉利的。

来的是个官衔少校的小日子,长得像个人,说话跟其他鬼子一个德性。

“我是浅山衡少校,你要交代什么,可以尽管跟我说。”

这人中还行,刀疤脸只管埋头苦吃,也没怎么听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