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情激昂,看来我这个民族罪人将会被钉在耻辱的十字架上了。刘一山心中五味杂陈,但还是定了定神朝看台上望了过去...

“六棵松”体育馆的三个进出口均设在看台的中间,此时其中一处似乎有着一股单一的色调迅捷无伦地涌了进来。体育馆的过道口也挤满了观众,顿时人仰马翻。在无尽的咒骂声、喧闹声中,人群像是被一艘巨轮从中剖开的海水,席卷着朝两边翻了开去...

刘一山咂巴了一下干涩的嘴唇,他惊疑的发现,本来还精神抖擞、气势如虹的警察才冲到一半就都不约而同地站住了脚步,继而迟迟疑疑的在往后退却,似乎是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警察如此威武,堪称大小通吃的存在还有什么是令他们畏惧的?原来这股自上而下涌入的单一色调竟是一支荷枪实弹、如狼似虎的军队。越是处于食物链高端的生物越是害怕更加凶悍的武力。警察也一样,除了上级领导,他们最惧怕的就是军队,遇到军队是一点儿脾气都不敢有的。

在这个济济十万人的现场,此时最感觉害怕的并不是警察。刘一山一双能够熟练控制琴键,极其稳定的手在微微发颤。军队...在这个时候军队来作什么?难道会是...

刘一山额头上的冷汗涔涔直下...难道是因为我比赛输了,有辱国家的荣誉,所以出动军队来抓我了?

这也不能怪刘一山胡思乱想,像他这大半辈子都在一个炫目的光环下生活,平时也习惯于为了维护这个光环而活着,如今身上的光环黯然褪去,早就心神大乱,现在彻彻底底已成为了一个风烛残年,风雨飘摇中无依无靠的老人。

但见这支一气冲下的军队一百多名战士穿插跑动,迅速替换安保控制了场馆的各个出口,整个过程显得极为训练有素。更有几个战士向评委席冲了过去...这演的究竟是哪一出?沸腾的体育馆渐渐安静了下来,万千观众不禁屏息。

警察的人数虽然远在军队之上,但瞧着军人那一张张在一水铮亮的微冲映衬下棱角分明刚毅的脸,谁又敢说半个“不”字?此时军人队伍中有一个戴着军用训练头盔的“战士”排众而出...

虽然瞧不见这个“战士”的脸,但却明显能令人感觉到其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迥异于普通的军人。一件大上半号的军服松松垮垮地披在肩上,而下半身的军裤吊着裤脚则显得有些小了。行走的姿势很嚣张,可以让人轻易联想到横着爬的螃蟹,可一旦停下脚步,站姿东歪西扭,像是被人捏住了身上的某根筋,极其的别扭...“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这个人不管从哪看,都像是个“兵痞”,严重影响了他身后队伍的军容军貌。

“唉,本以为军人是最威武雄壮的,原来并不是啊”!“兵痞”往下拉了拉紧绷的裤子,口中小声嘟哝着,“看来世界上最‘雄壮’的应该就是老子,要不然怎么试了这么多条军裤都觉得‘小’呢?以后绝不能再‘妄自菲薄’的了。哎呦,好紧好痛,真恨不得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放‘兄弟’出来透透气...”

“兵痞”可不敢再顺着往下说了,因为此时又有一个健美婀娜的女郎从队伍中走了出来,正满脸忧色的在朝着他看呢。

“这么多人,真想出去透透气”。“兵痞”摇摇头随口掩饰了一句,这才拿起一个话筒,凑到嘴边...

“呵呵,这里人山人海,真的比待在家里热闹多了...”

虽然是隔着一层头盔,“兵痞”的话音经过灵敏度极高的音响设备放大,还是无比清晰地响彻了全场。这算是什么废话?无数道目光汇聚了过来。

“咳咳...”“兵痞”干咳了几声,他觉得自己的情绪还不够饱满,需要稍稍酝酿一下。“热闹,倒确实是热闹了,不过老子的心里依然不爽。报纸、电视上铺天盖地宣传什么‘巅峰之战’,真是好笑,没老子出手怎么称得上‘巅峰’两字”?

这下峰回路转,人们不觉更是愕然。敢情这支军队这么冲进来是为了护送这个“兵痞”来参加比赛的?那真的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几个评委惊魂不定,他们身边就笔挺站着两个战士,黑洞洞的微型冲锋枪枪口令他们悚然生寒。好在浪漫的,富有想象力的人相对来讲是不怎么怕死的,法国评委劳伦斯战战兢兢地站起来说道:

“这位大兵先生...你是来参加比赛的吗?非常遗憾...比赛已经结束了。就算没结束,参赛人名单上没你的名字,也是不能上场的...”

“大兵?老子是将军”!“兵痞”冷笑一声,“这里是中国,知道在这片土地上是谁说了算吗?就你们这几个外国人也想来立规矩?真是好笑!老子拥有着武力,是完全可以让你们屈服的”。

劳伦斯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兵痞”的肩章,不禁摇了摇头。他现在的两条腿虽然软的像面条,不住在打摆,但还是色厉内荏地吼道:

“野蛮!野蛮!我们只为艺术而活,作为一个真正的艺术家是绝不会屈服于任何强权与武力的。你要参加比赛我们可以勉强同意,这也算是对主办国的一点尊重,但如果想控制比赛结果的话,我们...宁死不屈”。

“谁想控制比赛结果了?要的就是公平的比赛”。“兵痞”满意的点点头,“知道中国弹钢琴最厉害的都在哪吗”?

几个评委以及看台上的观众均是满脸的茫然。

“都在军队里”。“兵痞”自问自答,“都在军队的工团里。而老子则是工团里的将军,水平更是一流,要胜得这场比赛跟泡妞一般的容易...”

“你...你是魏索”!此时站在一边的亨利突然一声惊呼,脸上阴晴不定,一双眼睛死死盯了过来就再也不动了。

“纵然你脸上戴着头盔,纵使你不开口说话,我也是可以知道你就是魏索的,因为你特殊的肢体动作已深深的出卖了你。你...你终于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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