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孙清扬反反复复回想着夏侯辰的那句话——“这一年,南宫墨都在外面为我做事。”

他的意思很明白了,这是告诉她,这一年,他都在外面,而在刺史府的并不是他。

可是,这又能改变什么呢,姜妤肚子里的难道是棉花吗?

“这夏侯辰怎么阴魂不散呢?你们不是已经没关系了吗?难不成他还不死心?”慕容玥很是郁闷,“依我看,你还是跟我离开吧。要是在这里,你永远也无法摆脱过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孙清扬木然道。

慕容玥听她的口气,明显是松动了,心下暗喜,但转念一想,又皱起眉头,“我瞧着他那样,是不会罢手的。”

再果断的人,在感情里多少都会经历一个摇摆不定,剪不断理还乱的牵扯阶段,孙清扬分明还未彻底从中摆脱,所以他得尽早将她带走,让她彻底跟夏侯辰了断了。

“这厂区是我从一片荒地上建立起来的,我不能说走就走。”孙清扬看着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的厂区,心中感慨万千。

厂区是她来到南阳后的全部心血,她的所有身家都在里面。厂子里的数千员工还指着这个工作生存,他们甚至把家都安到了这里,如果这时她抽身走人,那么他们该何去何从。

“那就把它搬走,搬到别处去。”慕容玥笃定道。

“这不可能。”孙清扬沿着肥皂厂与食堂中间的大道往北走,恰好是中午下班时间,肥皂厂的员工从厂子里涌出,纷纷同她问好。

“或许,我应该找一个能够替代我的人。”到了最北面的住所,孙清扬说道。

“南宫容那个小鬼倒是可以,怎么不让他替你管理呢?”慕容玥提议。

孙清扬摇了摇头,“他年纪到底还小。”

“过了这个年,他就十六岁,也不小了。”慕容玥突然间觉得南宫容这个小鬼也不是特别讨人厌了。

“原来时间过得这样快。”孙清扬恍惚有了一种岁月如梭的错觉。

不知不觉中,她到南阳竟然已经有两个多年头了,而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她的大部分时间是在等待中度过的。从每个月盼着初一十五的一见,再到遥遥无期的不相见。

如果说她跟这个时代的女性有不同的地方,那大概就是比她们多了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新思想。可是她本质上还是个女人,她也渴望拥有一个爱自己,体贴自己,能够在自己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冲出来保护自己的男人。

这一辈子,她跟夏侯辰注定是不可能的了。

他们在住所外遇到了等待多时的护卫队队长何欢,何欢见到孙清扬立即上前,“夫人,我有要事与您相商。”

他说的一脸郑重。

孙清扬请他去议事厅,他却说不必,“我只讲一句。”

孙清扬看着他,他低下头,“我想娶您身边的婢女珍珠为妻。”

孙清扬笑了,“你既然知道她是我的婢女,还怎么敢同我开这个口的?”

“我喜欢她。”何欢直言。

“你喜欢她什么?”孙清扬重新打量起这个大小伙子。

九尺的大高个,在护卫队里鹤立鸡群,十九岁的年纪,分明做着关乎生死的行当,却有时还看见他跟队友在路边津津有味地玩幼童玩的跳房子游戏,甚至还会因为耍无赖而跟队友吵上几句,如今竟跑来说要娶她身边的婢女为妻。无论如何,孙清扬都会觉得他或许只是一时冲动,或者是把婚姻恋爱也当成了一场游戏。

“我喜欢她对我笑的样子,我喜欢她的眼睛,喜欢她说话的样子,喜欢她的声音,我喜欢她这个人。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开心。”何欢东扯一句西拉一句的,想要表达的,无非就是自己喜欢珍珠。

“你可以喜欢她,想娶她也没问题,但是有一点我得提醒你。在你决定娶她之前,你有没有考虑过给她赎身?”孙清扬淡淡地看着他。

男人爱女人,是因为他觉得那个女人会给他快乐,但是如果这个女人给他的是麻烦,那么他还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