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咳了一声,只道:“驸马越来越爱说奉承话了。”

裴宣没有回声,笑着上前来,又握住了李蓉的手,语调平和却又不容拒绝道:“天冷了,未擦香膏,还是让微臣替殿下挡风,免得生了疮子。”

李蓉见裴宣在这件事上十分强硬,纠缠不休,她私心里其实也很喜欢他牵着她的触觉,毕竟天气冷,暖和的东西谁都喜欢,于是她也懒得再争下去,顺着心意假作不知,同他一起走到大堂。

到大堂时,上官雅已经等在那里,她似乎是困了,撑着头打着盹,李蓉领着裴宣进来,笑着道:“怎么,一夜没睡啊?”

上官雅被李蓉的话吓了一跳,整个人打了个激灵,意识到来人之后,不由得舒了口气,颇有些埋怨道:“殿下,您能别这么突然出声吓人吗?”

李蓉笑着没应声,坐到上官雅对面,裴宣坐到她边上,坐下之后便开始煮茶,上官雅瞟了一眼裴宣,笑道:“驸马回来了?看上去一路也还顺利。”

“若是不顺利,”裴宣拨着茶叶到紫砂壶中,笑道,“上官小姐可就坐不到这里了。”

“也是。”上官雅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李蓉,“公主眼光不错,得了驸马,那当真是如虎添翼,办事轻松。”

“直接说结果吧。”

李蓉平静道:“快早朝了,我等着你爹的回复,该说的话,我应当让母后转达过了,你爹怎么想。”

“我既然来了,自然是谈妥了。”

上官雅笑起来:“我爹的意思是,一切遵从殿下的意思。自今日起,上官家会内部清扫自查,从此全力辅佐殿下。”

“你们打算怎么自查?”李蓉听着旁边水沸腾起来,垂眸直问,裴宣将水倒入紫砂壶中,过完第一道水,泼洒在茶盘中。

上官雅早已备好方案,平静道:“这件事会由我来主办,今日晚间上官家会在祠堂开族中会议,我会转达公主殿下的意思,而后我私下会一一查办过去之事,上官家的罪责分成三类,第一类涉及生死之重罪,会牵连太子的,我会报给殿下,由殿下惩办,作督查司之功绩。”

“第二类,虽为重罪,但多在银钱之上,数额巨大,我会劝辞。”

“第三类,钱财不多,这一类只作训诫,警戒不得再犯。”

上官雅将这些分好类后,抬眼看向李蓉,笑着道:“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李蓉看着上官雅的眼睛,她沉默不言。

裴宣将倒好的茶推到两个姑娘面前,随后便伸手握住李蓉的手,自己端着茶,静静品茗。

裴宣手上的温度,安抚了李蓉有些纷乱的心思,让她更平稳思考。

其实她清楚知道,此刻她的答案,就决定了上官雅最后的立场。

上官雅和她合作,一来是为了自己在上官家中的权力,二来更重要的,是想要保全上官家。而她如果做得太过,将上官家逼得太死,上官雅怕是回头就会另想办法。

而她的确也不能把上官家彻底毁了。她只是要掌控上官家,不是要毁掉它。

但如果她罚得太轻,对于秦家来说,则是不公,更易寒心,而且上官家或许还会当她软柿子,像欺负李川一样欺负她。

李蓉思索了片刻后,端茶轻抿了一口,缓声道:“那不知此次军饷案,舅舅心中,是属于哪一类呢?”

“军饷案动摇国本,”上官雅冷静出声,“这样的案子,自然是由殿下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