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华说完,便自己翻身上马,驾马离开。

上官雅茶壶在空中悬了一会儿,许久后,终于才倒了下去。

“回吧。”

她平静开口。

上官雅往上官府赶过去时,李蓉的人已经一层一层安排下去。

这件事她不能插手太过,最好全是李明的人经手。他们要的目的,并不是要把苏容华怎么样,官员在大夏公然招妓算不上什么大罪,关两天罚点俸禄就过了,以苏容华的家底,李明再发火,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他们要的,只是李明知道苏容华和夏思有接触。

这件事做得算不上精致,苏容华和夏思完全可以反咬自己受人陷害,但他们拿不出证据,舞姬是苏容华喜欢去点的红颜知己,茶楼也是苏容华的名义定下,苏容华邀请的纸条还在,加上李明猜忌在先,不需要多说,李明自己会有自己的决断。

李蓉算着李明的想法,一路打听着苏容华的消息。

没有多久,苏容华回苏府被捕的消息就传了过来,李蓉和裴宣正在下棋,她慢悠悠道:“苏容华怎么说的?”

苏容华肯定要争辩,但是他要如何争辩,就是关键。

静兰犹豫了片刻,慢慢道:“苏大公子什么都没说。”

“什么意思?”李蓉皱起眉头,她抬起头来,“什么叫什么都没说?”

“苏大公子驾马回府之后,直接跪下请罪,说自己在外招了几个舞姬,被苏相当场责了十鞭,直送进牢里了。”

李蓉得了这话,犹豫许久,终于道:“下去吧。”

静兰恭敬行礼,便退了下去。等静兰走后,裴宣抬眼看了李蓉一眼:“殿下在想什么?”

“我在想,”李蓉缓慢道,“苏容华为什么直接认下来?”

“因为他知道如今否认也是无用。”裴宣落下棋子,“他解释不了纸条。他若承认这个纸条是写给上官雅的,陛下要想的,便不是他勾结吏部陷害殿下,而是他和上官家之间的关系了。”

“倒不如认得明明白白,”裴宣平静道,“柔妃与苏家的关系,是陛下一手搭建。柔妃许可他去接触吏部找我们的麻烦,并没有根本破坏陛下想要的平衡。陛下顶多只是恼怒几分,但,也不会真的怎样。”

“毕竟,在陛下心里,苏家是柔妃的支撑,对抗的是太子身后的上官家,柔妃哥哥在西北的军权,对抗的是太子手里世家的兵权。等三年后,肃王……”

裴宣说着,话语停了下来,李蓉见他不再说下去,抬头看他,颇有些奇怪:“怎么了?”

“就是觉得这些你都知道,”裴宣笑起来,他犹豫了片刻后,慢慢道,“我再重复,怕你伤心。”

李蓉捻着棋子,她想了片刻,轻声道:“我不伤心,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当年可能会埋怨,会厌恶柔妃、肃王、华乐,觉得他们恶心,”李蓉说着,将棋子放在棋盘上,缓慢道,“可后来就觉得,他们也可怜。”

“父皇为他们铺路,从来不是因为爱他们。父皇打压我和川儿,也从来不因为恨我们。他谁都不爱,也谁都不恨。只是帝王之心,不愿意世家一家独大而已。”

裴宣听着,李蓉将话题绕回去:“那你这个说法,其实苏容华也是在以退为进,他招越快,父皇对他的怀疑就越小?”

“是。”

“不过,其实还有一点,”李蓉想了想,“苏容华怎么来得这么莽撞呢?我记得,他也是个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