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第2/2页)

“后来呢？”

李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既然当时查出来，为什么不直接查办我？我送过去的人出了问题，他若要追究，大可动手。”

“他如何动手？”

苏容卿径直反问：“您当时，是代表世家的长公主，是手握重权的监国长公主，他如果要大张旗鼓动您，有多少把握？”

“所以呢？”

“所以他选择了下毒。您每七日去宫中一次，与他对弈，棋子之上，就是香美人。日积月累，早已入骨浸脾，所以，德旭二十八年后，您身体一直不适。”

“从那时候起，你就知道。”李蓉看着苏容卿，“知道我中毒。”

“是，”苏容卿垂下眼眸，“我将解药放在香囊里，让所有人佩戴上，延缓毒性。”

“为何不救我？”

这话问出来，仿佛是不能回答一般，良久的沉默。

“说话。”

李蓉捏起拳头：“都这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

“是上官雅，和我，一起决定。”

苏容卿说到这里，声音带了些颤：“其实我们都知道，你心里，最重要的，从来不是世家。一旦我们和李川起冲突，你会立刻倒戈。所以我们决定观望，有香美人的解药在手里，要为你解毒是随时的事，杀了你，也是举手之劳。”

“后来呢？最后是谁决定杀我？”

“后来，李川日益病重，在你死那一日清晨，李川在宫中呕血不止，他召裴宣入宫拟下遗诏。裴宣得遗诏之后，李川问了他一个问题。”

“他问裴宣，他死之后，若你谋反，裴宣怎么办。”

“裴宣告诉他，你是他姐姐，你永远不会这么做。”

这话出来时，李蓉定定看着他，眼泪终于从眼睛里滚落而出。

苏容卿顿了顿，李蓉只道：“继续。”

“于是李川知道，裴宣永远不可能杀你。因为他心里的你，永远不会背叛。”

“等裴宣离开后，李川陷入昏迷，昏迷之前，他下了一道死令，要求毒杀你。而上官雅在得知他昏迷时，第一时间锁宫，阻止所有人人出入，然后告知我，这是最好的机会。”

“什么机会？”李蓉忍不住笑了。

苏容卿也笑了：“拿到公主府掌控权的机会。”

“所以，裴宣来找我，是因为他拿到了遗诏，想和我最后谈一次，那时候你还不知道锁宫之事，还像以前一样，担心裴宣被李川利用，身上带着香美人的毒，给了他解药香囊。后来你得知了上官雅传信，在李川给我下毒时，你明明可以解毒，却选择了袖手旁观。”

“是。”

苏容卿没有否认，李蓉点头，表示理解：“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李川要在最后一刻杀我。他可以早一点杀，为什么拖到最后一刻？”

“因为在陛下心里，整个宫廷、朝堂，都只是一局棋。他人生最大的责任，就是保持棋局的平衡。”

“当年世家昌盛，陛下铁血手腕，斩上官族人过半，连他的舅舅都被他亲口下令斩杀。又灭苏氏全族，威吓百家。其实那时候，世家便已暗中结盟，意图谋反，只是陛下突然宣布退居宫中，修仙问道，殿下成为监国长公主，世家才得以安抚，决定忍耐。其实这就是陛下平衡的手段。”

“后来陛下暗中抬裴宣，裴宣秦临一一武扶持寒族，与殿下形成对抗之势，那么殿下想，如果陛下一死，这个平衡，还在吗？”

“为何不在呢？”李蓉不明白，“裴宣身为寒族之首……”

“可若你要杀他呢？”

苏容卿打断李蓉的话，李蓉有些茫然，苏容卿苦笑：“殿下，三十年，裴宣对您是怎样的心意，在他和陛下说，‘您是陛下姐姐，绝不会谋反’的时候，还不清楚吗？他与您政敌这么多年，可到最后，都不曾想过您会背叛。”

“裴宣不会杀你，而你身后，有我，有上官雅，你若想杀他，太容易了。”

李蓉愣愣看着苏容卿：“一个棋子对一个棋子，李川心中，制衡您的从不是裴宣，是他自己。如果他死了，您还活着，这一局就失衡了。”

“留下裴宣和秦临辅佐李平，对抗以太子为首的世家，血洗争夺之后，棋局才会平衡。下一任君主，才不会面临和他一样登基之时被任何一方掣肘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