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里,那些乞丐还和豹子他们缠斗在一起。豹子他们渐渐占了上风,向土台靠拢,村道上横七竖八倒下了好几个乞丐,其余的乞丐不敢靠前。

我们合兵一处,乞丐们将土台团团围住了,豹子从我手中接过手枪,用枪口指着乞丐们:“谁他妈的不想死,就给老子闪开。”

豹子持枪当先走下土台,我们紧紧地跟着。其实,豹子根本就不会打枪,但是那些乞丐不知道。他们看到豹子像天神一样威风凛凛,就情不自禁地闪出一条路。

我们顺利地回到了通衢大道上。

黄昏时分,我们在大道上行走了不远,迎面遇到一群男子,他们打着火把,一个个风尘仆仆,气喘吁吁,女子一见到那群人,就流下了眼泪,痛哭失声。这些都是寻找女子的家人。

女子娘家在县城,出嫁到了几十里外的镇子上。今天她要回娘家,娘家人在等候。可是,直到午后,也没有等到女儿回来,就派人去镇子上接,却被告知天刚亮就离开了。惊慌之下,两家都派人沿路寻找。他们没有想到,他们的女儿被恶劣的丐帮抢走了。

女子的家人邀请我们去他们家居住。横竖今晚无处住宿,我们就在他们家住宿了一晚。天亮后,我们要赶路,他们赠送了很多钱,都被我们拒绝了。

豹子说:“行侠仗义,是江湖中人本色,如果救一个人,就要一笔钱,那和奸商有何区别。”

我们走上了通衢大道,继续向南行走,但是,奇怪的事情出现了。

我们的后面跟着一帮乞丐,穿得破破烂烂,走路东倒西歪,总是在不远不近地跟着我们。我们走,他们也走;我们停,他们也停。

午后,我们来到了一座小城里,走进了一家饭店,饭菜刚刚端上来,还没有吃,那些乞丐们也走进了饭店,他们抬着几张木板,木板上放着死猫烂狗,死尸都发臭了。行人看到他们,纷纷避让。饭店里的人看到他们,吃饭的和没吃饭的,都赶紧逃离了。

那群乞丐中一个领头的人高喊:“老板,新鲜的狗肉猫肉,送货上门,便宜卖啊。”

老板拎着菜刀,从厨房里气势汹汹跑出来,可是一看到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泼皮嘴脸,不敢发作。

那群乞丐把死猫烂狗就放在饭店的脚地,一群苍蝇嗡嗡叫着,兴高采烈地飞过来。我们掩着鼻子,可是那种臭味还是不屈不挠地从指缝里钻进来。

在所有臭味中,尸臭属于最无法忍受的一种。

饭店外围了很多人,里三层外三层。我们明知道这群乞丐是故意捣乱,不让我们吃饭,但是我们也不好发作,只能默默走出饭店。

那些乞丐从饭店里鱼贯而出,又跟在了我们的后面,不远不近。

当天夜晚,我们住在一家客栈里。

刚刚睡熟,门外突然响起了鞭炮声,接着是各种高低起伏的哭丧声,声音持续不断,绵绵不绝,我们全都被吵醒了,再也无法入睡。

我打开房门,向外面望去,看到一群人跪在地上,长声哀嚎,似乎有天大的冤屈。客栈伙计打出火把,我看到那些人穿得破破烂烂,居然还是白天那群跟踪我们的乞丐。

白乞丐叫回了我,他说:“这是一群烂货,甭和他们计较。”

丐帮死缠烂打,专门干恶心人的事情。遇到这种死缠烂打的无赖,还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丐帮的哭嚎声在门外持续了足足有两个时辰,他们不但哭声震天,而且还烧纸钱,纸灰在空中漫天飞舞,飘进了客栈的每一间房屋里。

镇子上的人对死皮赖脸的丐帮毫无办法,有一户人家提出了反抗,他们站在窗口咒骂丐帮,黑暗中有一块半截砖头飞进去,砸碎了房间里的什么东西,哗啦啦的声音非常嘹亮。这家人吓坏了,他们赶紧关上门窗,不敢再说一句话。

我们明知道这群丐帮是冲我们来的,但是我们也不好出面,担心他们会趁机砸了客栈。即使今天晚上这些丐帮被我们赶走,但不敢保证他们此后就不会找客栈的麻烦。

黎明时分,天色放晴,丐帮们才陆陆续续离开了。我在愈来愈亮的天光中,看到客栈门前一地狼藉,不但有飞舞的纸灰,丐帮们啃剩的骨头,还有这些垃圾货色留下的尿渍和粪便。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家客栈容留我们住宿。

丐帮离开了,天色也亮了,我们揉着几乎一夜未眠的眼睛,继续上路。

走了十多里,太阳升起了一竿子高,我回头望去,看到后面没有那些穿得破破烂烂的烂货,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可是,白乞丐说:“别对这些人抱幻想,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说:“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他们需要赶半天的。”

我的话音刚落,突然看到背后的树林边出现了一帮破破烂烂的乞丐,人数足足有二三十人,他们有的捧着破碗,有的拄着木棍,他们走得松松垮垮,像一堆还没有来得及清理的垃圾。

豹子看了看这群人,说:“狗日的换人了,跑接力赛哩,这群乞丐不是昨天那帮子。”

我定睛一看,发现确实不是昨天那帮子,昨天那些面孔,今天一张也没有出现。

黑乞丐说:“兴许后面这些乞丐只是过路的,和我们无关。”

白乞丐说:“你们都低估了这帮人渣的能力,他们就是狗皮膏药,让你甩又甩不掉,揭又揭不开,最后只好连这块肉剜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