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京墨。”

沈玉清看着京墨澄澈的双眸,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缓慢低头看向他举着的宣纸。

她突然想起,曾经的她也是这样向他介绍自己的名字。

刹那间,沈玉清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他学着鹄苍用脑袋蹭她的手心,他学着她的举动给自己绑头发,他学着她的动作执笔写字,他坐在门边等她回来,他努力地开口对她说话……

他说——

我叫京墨。

他从来都不是哑巴。他会说话,只是从来没有人教他说话。

他连名字都是她给他取的。

沈玉清眼睛一涩,深吸一口气,把心中升起的难过压下去,扯了扯嘴角笑道:“你好啊,京墨。”

他一定一个人在这里待了很久,所以才会什么都不知道。

京墨看到她有点奇怪的笑,疑惑眨眼,眼中透着不解,好似在问:你不开心吗?

她看着他微微蹙着眉,担忧地看着她,猛地吐出一口浊气,十分认真地对他说,“没人教你的事情,以后我来教你。”

他是一张白纸,懵懂而清澈,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真诚赤忱。既然从前没人对他,那以后就由她来对他好。

这一刻,沈玉清终于抛去她看他如小动物的心态。他不是森林里自由自在的小鹿,他就是她认识的小可怜。

一个努力学习字想要和她说话,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总会在门外等待回来,生怕某一天又变成孤零零一个人的小可怜。

沈玉清挥散心中的愁思,拿着之前教过他的字带他练习发音。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气氛其乐融融。弹幕好不容易看到她翻出之前的字教发音,也在屏幕后头跟着一起念。

踏雪站在两人的背后,眼神轻飘飘地落在京墨身上。这是它第一次把他存在放在眼里。

它隐隐察觉到,人类对他和对它们不一样了。

它很难形容是哪里不一样,它只能感受到人类对他的保护欲又增加了。

它严重怀疑,现在在人类的心中他才是她在意的第一位。那个,原本在众兽眼里存在感弱到近似于无的秘境之灵。

……

第二天。

沈玉清照常给植物浇完水,坐在门边的板凳上拿着京墨给她的短刀刻木簪。

他用发带束发的时候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怎么转,把头发绑得歪七扭八的。她看得无奈极了,干脆抽出时间刻支木簪,准备教他挽发。

京墨看到她又在刻东西,乖乖地拿着板凳坐在她的旁边安静看字。

两只飞兔在她的周围打闹,鹄苍和踏雪坐在不远处修炼。只有陇客今早和她打了声招呼便往森林飞去,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

过了一会,沈玉清大致雕好木簪的轮廓。她端详了一会簪子,确认自己没有刻歪,便把木簪收好。

她转过头看向满脸认真盯着“”看的京墨,嘴角一弯拿起脚边的木篮,起身朝两只发呆的毛绒绒喊道:“大狗狗,大猫猫,该出门啦。”

京墨听到她的声音,快速抬起头,恰好看到她侧过身对他挥手。

鹄苍做完一次吐息,立马起身,欢快地撒丫子跑向她。踏雪紧随其后,神态稳重,脚步丝毫不见慢。

眼看着她就要出门了,京墨赶紧抓住她的衣袖,仰着头满眼渴望地看着她说,“我、你,出门。”

我也想和你一起出门。

他学的字还不够多,不足以完全表达他想说的话,但沈玉清从他散装的话里读出了他想说的话。

她有些犹豫,又看到他写满了我超想去的眼睛,天平开始向他倾斜。

她转念一想,她在森林逛了许久也没遇到过什么糟糕的事,说明这里并不危险,加之他本身也是住在这里的人,带他一起出门应该没问题。

“好啊,你和我一起出门。”她一口答应了下来,回到屋里拿着一根发带出来,把发带的另一端放在他的手里,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拿好,等下出门别和我走散了。”

真正的路痴·沈玉清满脸不放心地看着他,腾出一只手来牵发带。

他茫然地眨眨眼,右手抓紧她给的发带,乖乖跟在她的身后。

鹄苍用死亡凝视看着他,越看越酸。

它就知道这只灵会比其他兽更得人类的喜爱。人类都没有这样紧张过它!

它有些想揍过去的自己,大声质问当时的它为什么要把人类带到这只灵的面前。什么都不在意的秘境之灵真的超喜欢人类的。他会抢人类的关注,它还打不赢他。

沈玉清看每只毛绒绒和京墨的眼神,都是看自家乖乖的眼神,有八百米的滤镜,完全没察觉到他们暗地里的较量。

她也不知道,今天想来碰瓷她的n只兽犹犹豫豫藏在树荫里,大受震撼地看着一直冷冷清清的秘境之灵极为乖巧被人类牵着走。

等下,这只灵为什么会和人类的关系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