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琅想,陈东从此处到扬州,一去一回之间,必然已到深夜,夜间也无法上山,不如明日清晨再带人前来。

白日里光线好,大家也好砍竹、劈竹、一一搬运连接。

陈东听李琅如此说,犹豫半晌,并未答应,而是说道:“公子,大人现下让属下寸步不离地跟着你,此事还是交由陈武去通知。”

并非陈东不想去做这件事,而是他心中仍然不放心公子,担心他会趁机逃脱,毕竟李琅从来就不是一位安分的主子。

李琅听闻此言,脸上有些怒意:“莫非你以为到了这个时候,我还会趁机逃跑?”

陈东面色未变,脸上仍然是一片恭敬,低头抱拳道:“属下并不是不信任公子,而是大人的嘱托,属下必须遵从。”

“你!”李琅一时有些气闷,没想到陈东竟如此冥顽不化。

眼看气氛有些僵持,陈武自动请缨:“公子,还是由属下去府衙通知大人吧!属下明日便带人前来,先让陈东侍卫在此保护你。”

陈武虽如此说了,李琅的面上仍然有些不耐。

宋砚看到目前的状况,知道陈东有李知府的命令,定不会轻易离开李琅身边,便说道:“李兄,百姓还等着我们将水运到山下灌溉,事不宜迟,我们不如便让陈武侍卫先行前去通知。”

李琅想到刚刚在山脚下遇到的愁云满面的农民,也不欲与陈东置气,最终点了点头。

“既如此,我们一起下山。待明日人来齐后,再一起上山。”李琅不再执着让陈东离去。

宋砚见气氛缓和,长舒了一口气。

于是,众人便沿着原路返回了山脚,找到了寄存马匹的农户家中。

此间住了一位老伯,面容黝黑,一看便时常在地里劳作。

老伯看到四位公子下山,心下讶然,没想到他们这么快便游玩结束,想来此处山上的风景并不好,以致于让他们失了兴致。

陈武牵出一匹马,翻身便跨上了马背,临走时,陈东将身上的侍卫统领令牌交给了陈武,嘱咐他务必先和大人说清楚此事。

陈武点点头,与众人告辞后,便驾着骏马一路奔驰,身后留下了飞扬的黄土。

众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下稍安,明日此事便可解决。

老伯看到一位公子离去,而剩下的三位却未随之离去,心下纳罕:这三位留在此是为何?

他还未想明白,便看到其中穿着布料最为精致的翩翩公子转身对着他说道:“老伯,我们今晚想在你家借宿一晚。”

“这——”老伯还未来得及婉拒,就见李琅递过来一锭白花花的银子,他黢黑的面上显出笑意,“没问题,三位公子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多年来,他在此处以务农为生,乍见出手这么阔绰的公子,心中还是存了好奇,他们一看便气宇不凡,为何不回去住高屋,而是在此茅室蓬户里留宿?

唉,大户人家公子们的喜好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他正在想着,不防一位眉目清秀的俊美公子语气很好地问道:“老伯,这附近的麦田是不是都未灌溉?”

农户听到宋砚如此问,面上是一片愁云惨淡:“可不是,附近的溪流枯竭,再这样下去,今年的收成便悬了。”

说罢,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他们收成没有着落的苦,这些锦衣玉食的公子如何会懂?他们也不过是随口一问。

李琅看到老伯如此担忧,不禁安慰道:“老伯,我们已经找到解决此事的办法,大家明日就有水灌溉麦田了。”

老伯听闻此言,顿时来了精神,但他还是有些不相信:“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自是真的,老伯,明日你就知道了。”李琅没有对老伯过多解释。

老伯虽有些半信半疑,但还是把他们迎入了屋中,说道:“寒舍简陋,委屈各位贵客了。”

老伯的院子很小,院中有两个房间,老伯去了那个小的,把自家的大房间让给了他们。

宋砚看着这个房间,一言难尽,因为他们是三个人,而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她不敢想象三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的画面。

陈东对着屋内仅有的一张床,先看了看李琅,然后又望了望宋砚,宋砚被他看的很是莫名。

接着,宋砚从陈东脸上看到了一丝裂开的痕迹。很明显,她想陈东也不愿意三个人挤在一起。

其实,陈东正在努力地绞尽脑汁,力图阻止自家公子和宋公子将要睡在一张床上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