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不再出声,既然李琅和陈武都来过此地,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于是,她便保持缄默,埋头跟在陈武身后赶路。

走了半个时辰后,陈武从身上掏出一块粗粮蒸的饼递给宋砚,并说道:“这是公子准备的干粮。”

宋砚早起后一直空腹赶路,现下正好饿了。她一抹脸上渗出的汗珠,接过饼:“多谢。”说罢便狼吞虎咽起来。

现下已是四月,还好晨间清凉,赶路时也不觉得热,待会太阳高照,定不如晨间舒爽,索性等到最热的中午时,二人都已赶到锦川镇。

宋砚吃完一块饼后,觉得自己劳累的身体又充满了能量,精神十足,刚刚的疲惫一扫而空。

又走了半个时辰,宋砚感觉口渴难忍,可眼前除了野草,便是树木,一路行来,并无水源。

宋砚望着前面的陈武,但见他步伐稳健,呼吸平稳,即使他走了那么久的路,依然面不红气不喘 ,丝毫没有劳累的迹象。想来陈武经常长途跋涉,侍卫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正这样想着,宋砚却发现眼前的野草变少了,慢慢的,前面甚至出现了被人踩过的小径,难道快要到了?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因为从天上的日头判断,根本没有两个时辰。

不一会,宋砚便站在了一个陡峭的斜坡上。陈武稳住身子,很快便下去了。而宋砚却没有那么好的身手和平衡,她只能扶着周围的树干,小心翼翼的,缓慢地朝下挪动,因为她很担心自己一不小心便滑下去,摔个满嘴的泥。

陈武似是没想到宋砚这么弱,待他回过头来,看到此时的情景,不禁要上来伸手扶着宋砚。宋砚连忙阻止道:“陈侍卫,你不必再过来,我马上便好。”

陈武点点头,也不再勉强,只在下面等着宋砚。待她下来后,陈武说道:“前面路上有个茶棚,我们可去歇歇脚。”

茶棚!深山老林里哪来的茶棚?似是看出宋砚的疑惑,陈武解释道:“出了这个林子便是官道。”

宋砚和陈武又在野草中穿行了一阵,果然看到了简陋的茶棚,原来茶棚后面便是这个林子。此时,棚中已经坐了些衣着打扮不一的赶路人,他们皆在此纳凉解渴,间或闲聊几句。

与那些人不同的是,宋砚和陈武并不是从官道进入的茶棚,而是从林子里钻出的。因此,当小二转身看到他们时,还是吃了一惊。

不过,小二见惯了路途上形形色色的赶路人,也算是见多识广,待仔细瞧了瞧陈武面无表情的脸庞以及一身练家子的气质,小二只惊讶了一瞬,便调整好表情,将他们二人请入了茶棚。

宋砚和陈武在茶棚中坐定,小二便挂着他那招牌式的笑容,上前热情说道:“客官需要点什么?”

“一壶茶。”陈武询问宋砚,“砚,你还需要些什么?”

“陈侍卫,茶就行。”宋砚想到自己目前身无分,心下尴尬,也不想让陈武太过破费。

陈武犹豫一瞬,又说道:“再来两碗面。”

宋砚倒不觉得饿,但既然陈武这样点,想来他是饿了,宋砚也就没有多言。

“好嘞!客官稍等。”小二说完便去忙碌了。

宋砚现下累的不想说话,便坐在茶棚里休息。茶棚里众人虽穿着的布料不同,但无论是麻布还是丝绸,脸上皆是风尘仆仆。茶棚外拴着几匹高大的骏马,宋砚知道马对普通人来说,甚是昂贵,想来它的主人颇有家资。

这时,宋砚的注意力被棚中的交谈声吸引。“今年天气太过反常,现下才四月,便已如此热。”说话之人大腹便便,肥硕的身上裹着丝绸,说完,他还不忘拿出手帕抹去脸上的汗珠。

“是啊,昌平二十年大寒,冻死饿死者众,若不是陛下开国放粮赈灾,还不知多少百姓死于那年冬日。可现下却又热得反常,想来定会影响今年的收成,苦的还是百姓啊!”另一穿着朴素的中年男子叹息道。

这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汉搭腔:“说起来,那年的冬日真难熬,老汉也是靠几碗稀薄的赈灾粥续的命,不过圣上一向爱民如子,怎会用生虫的陈年烂谷当赈灾粮,老汉虽吃了不少虫和石子,但还是感激圣上开仓放粮。”

“老伯,慎言。”中年男子望了望四周,立刻阻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