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裴照临和陈述也想带着知青和村民干点别的,办有技术含量的厂子,但太难了。

首先就是交通问题,蒲宁这边虽然不至于山路重重,但既不在交通枢纽,又没有良好的道路条件。

像现在这样的天气,过路的班车都不怎么在大队这边过。

他们又不是有国家扶持的战备厂,没有雄厚的资金打底,只能想别的办法。

食品厂是他们找到的各方面都比较适配,没有条件能够创造条件的厂子。

原材料的问题也容易解决,土法上马也比别的行当容易。

“我听说谢泷西回来了,上回没见着,今天特意赶了过来,人还在这里吗?”他们几个正说着话,外面有人撑着伞进来。

进来就跟坐在门口看的知青在说话。

知青说谢泷西还在里头,来人便大步走了进来。

“裴老先生!”谢泷西看清来人,忙站起来迎了上去,“这大冷天的,怎么还劳动您往这边跑。”

像裴老先生这类的下放人员,大队给安排在了靠山的偏僻位置。

不是为了搓磨他们,而是为了保护他们,同时也拥有更多的自由度。

偏僻的地方人少,没那么多人盯着,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当然劳动是少不了的,每周的反省报告也必交,没办法,大队也得跟公社交代,公社还得向县里交代。

但总的来说,他们在蒲宁过得都挺不错。

分给他们的房子看着破旧,但不漏风不漏雨,有床有柜,生活清苦一点,但人格上的折辱几乎没再出现过。

即便有,也是一些没办法回避的情况,像是应对上面检查这种。

大家都理解,也都很配合,毕竟都是为了往后更安稳的生活。

“我身子骨好着呢!”在黔省的时候,裴老先生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苍老个几岁,但现在,看着年轻了不少,连头发都青许多。

谢泷西想起谢奶奶跟她讲,裴老先生给队上老人把脉调理的事儿。

谢奶奶这辈老人都是从苦水里熬过来的,光是累坏了腰的老人就占了大半,其余也是病痛缠身。

国人擅忍,尤其这些长辈老人,小病小痛都不当回事,大病大痛熬着忍一忍,直到吐血,才算大事。

但往往到了这时候,也已经是油尽灯枯的时候。

对老人们来说,黄土埋半截,死了也就死了,让他们上医院治病,不如直接死了来得痛快。

队上倒是也有赤脚医生,但医术有限,真治不了什么病。

直到裴老先来,给队上的老人把脉,开药治病,大毛病缓解慢治,小毛病根除,吃的药也不贵,去县医院的药房就能买到。

现在就算再运动一场,要有人想动裴老先生,先得问问队上的老人同不同意。

“叔爷,路上有冰,您要出门叫我一声,我好去接您。”裴照临也迎上去,把人扶住。

裴老先生一脸不赞同,“我又不是老得站不稳,用不着叫你去接。”

谢泷西怔了怔,看了看裴照临,又看了看裴老先生。

说实话,从小在大姓家族长大,遇到同姓的人,谢泷西都没什么感觉。

大家可能祖上有亲,但实际上,现在半点也不沾亲带故。

所以,她半点也没把裴照临和裴老先生联想到一起,没想到两人竟然是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