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宫中的小丫鬟们更是细致,原本她们的公主身子就不太好,哪经得住磕磕碰碰,春秋和冬夏两个更是仔细,一处地儿重复打扫好几次。

这些楚昭也都看在眼里,从未有人如此重视她的身子,心里不由的松松软软。

宋雁回是午后来的,此时楚昭正卧在塌上假寐休息,这人不好好走正道,非学那采花贼翻门窗,那窗子上摆着一排春彩玉壶、珐琅掐丝花瓶之类的,好悬没摔了。

他今日身着一件轻便的黑色练功服,简单素净,头发扎高,马尾飘扬,一截红宝石黑缎面的发带点缀其间,颇有几分俊俏少年郎的意味。

楚昭起身下榻,刚要训斥他为何不走正门,宋雁回就像能够提前预判似的挑眉一笑:“小丫头,好好清理一下手底下的人吧,今日我若走正门,不出半刻,整个宫中的都知道我来了你这儿。”

他言罢,又嘀咕了一句:“头回见住眼线窝里的。”

听闻此言,楚昭也未生气,只是不平不淡地回了句:“改日就清理门户,宋公子,先把药拿来。”

他将手中药袋一抛,那几个牛皮纸袋应声落在了楠木雕花实心圆桌上,不偏不倚。

“嘿,说起这个就来劲儿了,楚小五,你活腻歪了自己抹脖子得了,买这么多寒性药,是要把自己冰死?你本就体寒,又是冬天……”

楚昭不耐地甩了一记眼刀,对方立马熄火。

只听她言:“你懂医术?”

宋雁回谦逊道:“略知一二。”

于是楚昭也不废话,直接露出手腕让他把脉。

这……

把脉?

男女有别,不得搭个丝巾之类的吗?他见画本中未出阁的小姐都是这样叫外男医者诊治的。

似是看透他心中所想,楚昭干净利落回道:“你医术没到那个火候,盖上东西摸不清脉象。”

这……

有几分道理。

谁知把完脉,宋雁回不淡定了:“何人如此恶毒?这毒至阳至盛,需服寒性药草把此毒压下,可你本就体寒,只怕使身子虚空,寒气侵体,性命难保。”

楚昭弯唇一笑:“懂得还挺多。”

这还是宋雁回头次见她笑,好似春暖冰融,日头正盛,不由得失了神。

这笑容转瞬即逝,如同昙花一现,他垂眸,只听她道:“寒气侵体固然可怕,只要把心脉护住便无事了。”

“可那并不是万无一失,你可寻解药,一般这种毒都有解药,解药定不会伤身。”

不知怎的,尽管他与这位公主仅有几面之缘,却莫名有股熟悉之感,他是不希望她以身试险,白白丢了性命。

“哪寻解药?说来好听,既有人要我性命,怎可能白白送我眼前?与其等死,倒不如拼一拼。”

不等他回话,她便道:“宋公子的担忧,我自是清楚,可你也知,并不是任何事都能按照自己心意来。”

这话亦是映射他身不由己来楚国一事,听闻此言,也并未劝,毕竟情分还没到那儿,于是他看了眼一身素衣也风光霁月的五公主,翻身从那一方狭小窗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