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握着小七的手腕,眸中也噙着点点泪光。

江晏却有些走神。

方才几乎是一上来,他就本能地去找寻哥哥的身影。

江尹年轻俊朗,在一众老臣里宛如鹤立鸡群,格外显眼,他一眼就看到了。

只是嘴角刚要翘起,就被哥哥一个眼神给定住了。

笑容立马收了回去,身姿都下意识挺拔了些。

蔺远臣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幕看得十分真切,在心里跟着他们紧张:这哥俩,真是要命。

新帝毫不掩饰对七皇子的喜爱与心疼,加上前线战事的胜利,可谓是双喜临门,内忧外患全部解除,下令普天同庆。

没过几日,新帝从翰林院给七皇子请了一位师傅,一炷香的功夫,师傅便来请辞。

“圣上,臣才疏学浅,恐怕无法胜任七皇子的师傅。”

新帝一愣,“你一个当朝状元,还教不了一个孩子?是不是七皇子顽劣,不受你的管教?”

“非也!恰恰相反,七皇子天资聪颖,学识渊博,韬武略都有涉猎。”

状元爷道:“的确是臣不堪重任,还请圣上另请高明吧。”

新帝被“学识渊博”和“韬武略”八字惊到了。

有荀公开蒙,学问的确差不到哪去,但孩子小小年纪,哪里就当得起这八个字?

新帝不信,觉得这定是夸大其词了,便又请了几位大学士,不曾想还是这个结果,一个个都来请辞,最后一个甚至挂着满头的汗。

“你虚什么?”新帝纳闷,“七皇子再聪明,也不至于吓到你。”

大学士擦着头上的汗,“不瞒圣上,七皇子没有吓到臣,却是问倒臣了。”

新帝更纳闷了,“他问了你什么?”

“七皇子问臣,可知百姓们现在吃的是什么米粮,庄稼地里一年能产多少粮食,能换多少银两?还问做工的匠人月银有多少,能养活几口人……”

新帝听着这些问题,不禁瞠目。

他不由想起以前儿子们在御房念时,闲聊时问的问题全都是风花雪月,要么就是如何笼络官员,哪里有关心民生的?

大学士道:“七皇子还问臣,读是为了什么?”

新帝一抬眼皮。

“臣如实回答,读人读自然是为了科举入仕。做了官,便可为家族光耀门楣,为百姓谋福祉。做生,也可以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大学士:“七皇子问臣,那么师傅,我身为皇子,读又是为了什么?”

新帝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这一连串的问题,难怪能将师傅问得满头大汗。

“臣愣住,七皇子便自己答道,曾有人告诉我,读是为了明理,只有脑袋清楚了,做事才会清楚。无论是百姓,还是皇子,都是一样的。”

大学士一笑,“七皇子说,人需各司其职,在什么位子便做好什么事情,人人若都能如此,天下自然便可太平。”

听完,新帝也哈哈大笑起来。

这话说的孩子气,却又有一股铮铮向荣的少年英气。

最后一位站在七皇子面前的师傅,是被新帝磨了三回才好不容易请来的江尹。

“既然是荀公为你收的徒弟,还是由你亲自来教吧。”

屏退左右,房只剩下他们二人。

江尹淡淡:“殿下有什么问题想问臣?”

江晏见到江尹笑得嘴都合不拢,不管不顾地扑过去抱住了江尹,轻声撒娇。

“我只有一个问题——哥哥想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