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君期是一个藏不住事情的人,却硬是瞒住了韩遇和俞渐离,没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一直神游物外的模样,还是被注意到了。

晚间再见吕君期,他便心事重重的模样,似乎很迷茫,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选上,难道真的是远远点评纪砚白的相貌不凡被听到了?

他还纠结要不要答应这样的邀请,他受宠若惊,有所心动,蠢蠢欲动却又充满了不安。

俞渐离还挺理解他的心情的,就好比纪砚白突然提出要他去兵部,他也是这样的震惊。

以前从未设想过的未来规划,又似乎十分可行。

韩遇不知道其中隐藏的真相,显然他也没推算过这方面的事情,所以只是担心吕君期而已:“你还是不喜欢司天台吗?”

“哪有!”吕君期当即否认了,并且快速转移了话题,“昨天睡觉前,我还在想能跟俞兄说些什么,今日就有了思路,不如就提前聊一聊入职考试的内容。俞兄有很多自己的见解,说不定会给我们提供新的思路。”

“好。”俞渐离没有异议。

韩遇的目光停留在吕君期身上许久才收回,也跟着柔声回答:“好。”

吕君期说道:“假令问正月甲子日寅时,六壬术发用三传,当得何课?[1]”

俞渐离跟着思考起来:“大六壬的题目。”

“嗯。”

三个人聚在一起研讨起来,说着自己的想法。

韩遇是三个人里知识最扎实的,也不藏私,大大方方地教给另外两个人。

三个人又这样在长廊里聊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分别回号房就寝。

在司天台做交换生第三日的课程又跳跃到了乐器上面。

在司天台每个学子都会一样乐器,甚至会在宫宴的时候献奏,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司天台居然将这个也安排了一日的课程。

这个世界也讲究琴棋画,刚巧这些俞渐离都会一些。

其实司天台的乐器很多,因着只粗浅教一日,便拿出了最基础的琴来。

这些监生都会些音律,于是这一日的教学内容,就是一日内学会司天台的一个曲子,能够连贯地完整弹出来即可。

俞渐离拿到琴谱,手扶在琴弦上试着弹奏。

第一次弹奏陌生的曲子,的确不够熟练,却也能够演奏出来。

今日给他们上课的是

卜助教,见俞渐离这般弹奏出来,不由得暗叹,应该是一个精通音律的。

俞渐离放下琴谱,默默记忆,随后再次弹奏。

音律如流水潺潺涌现,涓涓细流绵延而远,撞击石块,刮过草木,增添了韵律。

似乎琴音也能透露出弹琴者的心境,同一曲子,在不同心境的人手底下出来的情感也是不同的。

此人的心境极为豁达,像是自成了一片旷阔天地,鸟啼蝉鸣,清泉叮咚。

干净的,清澈的,没有任何阴霾,似一望无际的青天。

卜助教原本只当俞渐离是精通音律,没想到真的认真弹奏出来居然是这样的意境,不由得怔住,随后又开始安静倾听。

就连其他九名监生,也都停下来听俞渐离的弹奏,将他的弹奏当作是例子。

或许,他们能学来曲子,却学不来心境吧。

他们的心境注定是兵荒马乱,一刻不能宁静的,毕竟他们还在拼搏的年纪,对未来未知,所以不安,只能马不停蹄。

俞渐离同样未知,却可以做到心无旁骛,这是他们做不到的。

知道了俞渐离曾经的经历,再听说俞渐离命不久矣,还能如此淡然,让他们都对俞渐离产生了一丝敬佩。

果然,能与明知言成为朋友的也不会是普通人。

这时窗外传来了纷乱的声音,有议论声传来:“居然是灵台郎亲自给他们授课,还弹奏给他们听吗?”

“有些不像灵台郎的意境。”

“除了他,还有谁能将这个曲子诠释得这般脱俗?”

“都别说话,安静听。”

那些人安静下来,却还是朝着这边靠近,甚至有人到了窗户边,朝着里面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