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程博衍没再去问,他怕再次什么也听不明白,是项西过去敲了门问的,这回是个中年女人,说的话口音不重。

程博衍听懂了。

“孩子啊?有过一个,我记得,那会儿我刚嫁过来,就嫁过来那年的冬天,”女人走出来指了指另一边,“就那边张家,在他家那个墙边。”

程博衍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一阵激动,项西估计也一样,他看到项西跟着那女人手指的方向猛地一转身。

这个张家没有人,主人出门走亲戚去了,不过这个女人对这件事记得很清楚,于是他俩在女人家院子里坐下了。

“你俩干什么的?”女人问,“问这个干吗?”

“那个小孩,”项西指了指自己,“是我。”

“啊?”女人眼睛一下瞪大了,很吃惊地半天才说了一句:“老天爷……”

“大姨,”项西说,“能跟我再说说吗?”

“我想想啊,”女人盯着项西上上下下地看着,“你没病啊?身体还好?”

“挺好的,”项西被她问愣了,“怎么?”

“一早上起来,那孩子就放那儿了,”女人又指指那边张家,“就在他家院子墙边,也不哭,也不闹,脸煞白煞白的……有人扯开被子看了,是男孩,我们村倒是有想要男孩的,但这样的,谁敢捡啊,都怕是病孩子,哭都不会。”

项西没有说话,双手紧紧捏在一块儿。

“那后来呢?”程博衍问了一句。

“后来也没人敢捡啊,那会儿我们村还都穷,没现在这么好的日子,要是个没病的还好,就怕有病养不下。”女人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项西:“真是你?看着也没毛病啊……”

“后来谁捡了?”程博衍追问。

“就都说这样的得送福利院,我们这儿哪来的福利院啊!”女人说,“快中午的时候,镇上有人听说了这事,来了个男的,给抱走了。”

程博衍跟项西对视了一眼,项西还是没说话。

镇上来了个男的抱走了,那应该就是平叔。

平叔说的真是实话……

“那……”程博衍想了想,“那孩子谁抱过来的?有人看到吗?”

“没人看到,不过,”女人压了压声音,“清早有人看到有个不认识的女的从我们村这条路出去,上了辆车,都说是有钱人,那年头能开车的都有钱。”

“是她抱来的孩子吗?”程博衍问。

“那就不知道了,没人看到啊,”女人说,“不过十有八九就是了。”

“多大年纪?”程博衍继续问。

“那就不清楚了,三四十岁吧,我也没看着,就听人说的。”女人说。

“那……”程博衍还想问下去,旁边的项西突然站了起来。

“走吧。”项西说,又对女人笑了笑:“大姨,谢谢你。”

“真是你啊?”女人看着他,“真是你?”

项西没再出声,转身走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