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己走得这么慢啊,慢到只要任何一个人想追,就能追得上,慢到无论自己怎么逃,都逃不出那片黑暗。

连峤现在才发现家庭带给她的影响比她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大。

叶景怿这次是真的触到她的原则了。

那她就以退为进,给他送上最后一击吧。

连峤忽然笑了,笑中带着无尽落寞与自嘲,眼角滑落一滴清泪,在脸上迤逦出一道飘零破碎的痕迹,随后对叶景怿说:

“叶医生,你赢了。”

“我输了,阿怿。”

连峤唇角的笑、脸上的泪痕以及眼里破碎得不成样子的光芒都深深刺痛了叶景怿的眼,更灼伤了他的心。

她所说的话化成了最锋利的刀子,在他的心脏上开了一个口子,又用力地往两边撕扯开,随后使劲插下,还不住地翻搅着。

在这一刻,叶景怿的胸腔里突然涌上来了无尽悔意。

他不该自作聪明,不该自以为是,更不该以爱之名伤害她。

叶景怿突然用力将连峤抱入怀中,力气之大,似乎要把她的骨头都撞碎了。

叶景怿只恨自己身上怎么也这么烫,烫到不能为她降温半分,也不能与她共同承担。

叶景怿再也忍不了了,眼角溢出几滴泪水,无声地哭泣着。

远远看过去,还能看见叶景怿一抽一抽的肩膀,以及他青筋暴起的手臂。

“对不起,阿峤,我错了。”

“对不起。”

“对不起。”

…………

喻霖赶到时便看见叶景怿把连峤紧紧地抱在怀里,而连峤则是双目涣散,脸颊通红。

他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被人生生劈成两半,随后又被扔进绞肉机里面,绞了个七零八碎。

喻霖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把叶景怿推开,拦腰抱起连峤,随后将她送去医院。

叶景怿被无力地甩落在地,脸上早已是一片狼藉,整个人崩溃得不成样子。

——

连峤现在已经睁不开眼了,她只觉得自己的思绪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样,根本无法流动,只能被堵死在原地。

连峤厌恶极了这种感觉,像是失去了对自己人生的掌控权,成了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所以连峤拼命挣扎,可最后还是徒劳无功,只能被迫沉陷。

喻霖见连峤即使输了液,整个人也极其不安,眉头紧紧皱着,像是做了噩梦一般,特别心疼。

喻霖让医生给连峤打了一剂镇定,她这才安定下来,只是脸色还十分苍白。

她肯定很难受吧。

喻霖在床边守了连峤整整一夜。

叶景怿赶到医院时,直接就被喻霖拦在了病房外,只能一个人坐在走廊,焦灼地等待着。

——

喻亭也收到了连峤生病的消息,不过他是从喻霖的司机那里知道的。

喻亭知道以后,马上买了去天市的机票。

上飞机后,喻亭却再也看不进半个字,心里想的念的都是连峤。

原来感情真的很难控制,连峤当初对自己说的每句话,如今都在一一应验。

喻亭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成了个提线木偶,而这背后的操纵者则是连峤。

他会被她的喜怒哀乐所牵引,生出很多他以前未曾有过的感受,从而再也无法以理性的思维去对待世间万物,只能意随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