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儿的脚边,有一张字条,酒酒这时才发现,拿起来一看,是战秦的留笔:此子当除,你我之子,恶心。

好绝狠的一句话,酒酒踉跄,扶住床榻才不至于摔倒,缓缓坐下,泪水打湿了纸张,你我之子,恶心。

“无情做到战秦你这般,倒真不枉魔君的称号。”

几十万年的情,终是错付,寻了他一世,为的就是这般结果吗?

如今媒介被毁,她又是个凡人,倾儿......想到此,她轻轻趴在床头,看着倾儿被痛苦淹没的小脸。

“花花吹呀,风吹呀,娃娃最爱找妈妈,粘人的小鬼调皮呀,打了水花,笑哈哈.....”酒酒哼唱着小曲,像多年前,倾儿还在襁褓中那样,他是那么小,那时候,总担心养不活他,可是不知不觉,这样的一个小人如今,也长的这般大了,他跟他爹长的真像啊,在以为战秦死的那段时间,她时常望着倾儿出神,总觉得,那人还没离开自己。

记忆恢复,她想着,这一世总算如愿了,有了他的孩子,能跟他再续了一世情缘。可没想到到头来是这个结果。

歌唱了一夜,一夜婉转的歌声,让倾儿呼吸逐渐平稳,直到最后没了气息........

酒酒的泪痕还干在脸上,一夜的泪水,像是流干了,她怔怔的,失了魂一般,看着倾儿出神,倾儿的身体,已经没了温度,但还是有些软乎乎的,总还没僵硬呢。

“倾儿,想家了吗?娘亲带你回家,家里有你阿爹,你以前不是问过娘亲,你阿爹去哪了吗?娘亲总骗你说他外出挣钱去了,其实啊,他死了,你的阿爹,死了那场大战上,跟着你的姨姨赤莲一起,在那场大战上陨了。”

眼睛涩的疼,可是没了眼泪所以才如此涩?心已经没了,疼了一晚,没了。可是还是想哭,酒酒眨眨眼,红雾突然遮蔽了视觉,两道鲜红色的血液从眼角冒出来。

酒酒伸出指尖抹了一下:“泣血,我这一朵花精,怎会泣血,赤莲,可是你心疼我了,所以用这种方式跟我见面?你这只小凤凰自小就皮,现在更是不安分的恶作剧,让我出现这等症状,你寂灭了,在寂灭之前,我竟没与你相认,倾儿,还没来得及认你做干妈。”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酒酒宠溺的看着倾儿灰白的小脸笑了:“倾儿,一会娘亲带你去见你干妈好不好,你肯定很喜欢她,会比喜欢你的阿爹,还要喜欢。”

她神情突然又落寞下来:“对了,你阿爹说不要你了,没关系,娘亲会一直陪着你,别怕,你等等娘亲,娘亲,把事情处理完就会去找你。”

酒酒眼神蓦的坚定,怀中的身子,凉的发透,抱起倾儿,酒酒脚步稳健的迈出这座人间的小屋,径直往那熟悉的人魔交接点走去。

混沌的山谷,一声声不知名生物的厉喊在山谷盘旋回荡,一声接着一声怪是瘆人,不过酒酒却并不怕,魔界的巡逻,吓退误入的凡人罢了。

山壁中,乾坤为末的终端,需要印法才能打开大门,酒酒现在没有法力,有的,不过是一身精血,精血多少蕴含些灵力来支撑她的长生不老,只要用血液将终端的大门浸湿,灵气随着血液注入终端,也还是能开启的。

将倾儿小心的放到地上,她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用力划向手掌,看着鲜血奔出她用力推向终端,大门的印在感受到鲜血中的灵力时仿佛吸血的蝙蝠,在从酒酒的体内源源不断的吸收着,直到刻印被鲜血盈满,周围灵力翻涌,大门才开始,缓缓开合。

而此刻的酒酒,几乎被吸光了血液般,全身几近透明,她放下手掌,脚步虚浮,已经不稳,但还是强撑稳住身形,抱起倾儿,待到大门完全开启,她走入里面那团黑雾中。

到达魔界,这里总归是熟悉了些的,前世加上今生的种种席上脑海,那一幕幕的甜蜜,心酸,爱与怨,现在皆汇成一个字:悔!

“倾儿,我们到家了,这才是你真正的家,身为魔之子的你,却要天天在天界承受着圣光,你是煎熬的,娘亲懂,所以,你才会迟迟长不大对吗?娘亲还骗你说,是因为神仙长的都慢的,是娘亲对不起你。”

酒酒低下头,一滴血泪再次涌出,滴落在倾儿的脸上,酒酒抱的很紧,直到来到当初住的宫殿楼阶下,这里的景物如此讽刺,又是如此值得留恋。

当初认识酒酒的一些魔界人士,看到酒酒如此,全都大为震惊,当年这个女人有多受宠,他们都是见证者,可如今怎么弄成这幅样子,满身的鲜血,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难道......有人已经猜测。

宫殿内。

一名侍卫来报:君主,酒,酒酒小姐她,她来了。

本在喝酒的战秦猛然一惊,迅速放下酒杯:她来了?看来,她还没吃够教训啊,不见。

侍卫为难刚要退下,身后的女人突然阻拦:等等,秦,她既然找到魔界来了,定是有什么事的吧,不妨,让她过来,我知道她曾假冒与我,不过,事情还是彻底解决比较好,我相信你。

白阴这话说的让战秦十分感动,在他心中,洛果然无论何时,发生何时,都是这样的善解人意。这让他心里更加觉得酒酒是个不知好歹的人,并且对从前的行为感到厌恶。

“放她进来,本君倒要看看她要做些什么?”战秦吩咐下去。外面本来踌躇不知道该不该拦着的人,听到传话,瞬间退避出去,如今这姑娘的样子,谁在这,怕是都会受到牵连的吧。

酒酒一步一个脚印的前行,风吹动她的发,上面暗黑的血迹已经凝结成块,粉色的裙儒上也满是血迹,有她自己的,有倾儿的。

大开的门,像极了地狱,高高的门槛踏进去再出来,可能就是另一番光景了,那个时候自己还在吗?酒酒想,应该在的,应该已经和倾儿团聚了。

这样一想,脚步瞬间更加坚韧决绝起来。战秦,多少年已经记不得了,神仙长岁,但我们,终究要了结了。

“秦,不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