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柒柒眯着眼睛喃呢道:“每个人都有烦恼,与钱权无关。”

孙老夫人松弛的眉峰微挑,稍纵即逝后淡淡一笑:“你到时比我活得通透。”

“不是我通透,而是您被困在住。”她目光望向不远处的阿远,意有所指道:“若换作是我,可能还不如您。”

白发人送黑发人,多少人能承担得住。

孙老夫人不管是硬撑还是真的放下,总之现在的阿远虽没有母亲的疼爱,却有爱他如命的祖母,整日陪着他打闹。

这样的童年,郑家不欠他。

“说起来,阿远的娘也是我们间接害死的。”

陆柒柒苦笑,不带这么拆台的。

不知道是陆柒柒的话让孙老夫人放松下来,还是憋了许久秘密终于找到发泄的人,孙老夫人开始回忆:“当年阿远的娘唐氏初入京城,正好遇到出京办事的温言,两人的缘分就此开始。说句夸张的话,我儿容貌清俊,才华横溢年纪轻轻便得圣上赏识出任兵部尚,京中多少闺秀主动送上门,可谓是一家有儿百家求。”

孙老夫人脸上带着得意,瘟氲的热气似乎引着她回到郑家最鼎盛的时期:“我和老头子唯恐行

差踏错,小心仔细地替温言挑选,结果他有一日回来说要成亲,还说对方不是京城人士,一番逼问下,才知道两人缘分颇深。”

“唐氏入京城寻亲,没找到人身上的钱财又被人偷,乞讨两日后,再次遇到下朝的温言。温言知晓她的境遇,便借给她二十两,两介绍他去相熟的铺子做工。一来二往两人便有了情。”

孙老夫人无奈地叹气,眼底似乎多了几分悔意:“那时郑家风头正劲,背后不知多少人眼红,他们不敢动郑家人,便将矛头转向唐氏,每次宴会都有人冷嘲热讽。刚开始唐氏还打起精神应对,可自从怀孕后,整个人都变了。时常一个人坐着发呆,生下阿远后情况更加严重,很多时候几天都不说话,还经常自己躲起来哭。”

“哎,后来阿远生病,唐氏自责的睡不着觉,没多久便缠绵病榻,不到一年就撒手人寰。”

陆柒柒听明白,阿远的生母应该是得抑郁症而死,只是古代医学不发达,加之女性地位低下,饶是郑温言喜欢妻子,也未必能做到事无巨细。

“阿远虽没有生母疼爱,却有您和郑大人照顾。”陆柒柒没资

格怪罪郑家,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郑家当时情况如何?老夫人有没有开导唐氏?她都不知道,她能看到的是阿远性格活泼,并没有因为失去生母而郁郁寡欢,也没有因为疾病而萎靡不振。

世家公子该有的生活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比如,孙老夫人陪着他上山抓兔子,后来脸皮陪他来自己家。

人生有得有失,唐氏的离世虽是阿远不能言说的痛,却也换来郑家双倍的爱。

陆柒柒将身子往下顿了顿,突然一个念头涌上来,阿远的母亲也姓唐?

京城姓唐的人家屈指可数,反倒是淮北,唐姓雄霸一方。

陆柒柒眸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冷芒。

孙老夫人上了年纪,没一会儿就扶着丫头出去,阿远也闹着要吃冰粉,半夏让丫头替祖孙俩更衣,安顿好后才吩咐出府将冰粉送过去。

雪燕怕主子泡久了晕过去,凑过来提醒道:“主子要不要去隔壁的池子试试,奴婢查看过,那边的温度低还有小鱼。”

“鱼疗?”陆柒柒脱口而出。

雪燕一愣,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就是小鱼吃脚上的死皮?”陆柒柒盯着雪燕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