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朋看着“素情庵”三个字,愣了下,随即会意过来,脑袋里轰了一声:“钱筱,你要出家?”钱筱淡淡点了点头:“没错,我这样的女人,只有出家一条路了。”

惠朋放下行李箱,认真地看着钱筱:“怎么会呢?要是你不嫌弃,可以跟我回家去住。”钱筱盯着惠朋:“惠朋,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以前为了进编,我出卖过自己!我出卖过我的身体!你知不知道?!”惠朋简直是有些理直气壮地看着钱筱:“我知道啊!”钱筱微微一愣,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来搭理我?难道你就不嫌我脏吗?”

“脏?你哪里脏?”惠朋上下打量钱筱,“我看你挺干净的!”钱筱的眼眶有些热:“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已经决定到这里出家了。我要谢谢你今天帮我开了两趟,你可以回去了。”惠朋见钱筱说得斩钉截铁,就说:“那我帮你把行李送进去!”说着,就拖着行李箱往尼姑庵里走。

然而刚到门口,一位剃了头的尼姑就拦住了他们,说:“这位男施主,我们尼姑庵里今天不接待男施主。”钱筱就从惠朋的手中接过行李箱,对尼姑说:“这位师姐,我是来出家的。”尼姑朝钱筱看看,又看看惠朋,然后又对钱筱道:“那就跟我进来吧,这位男施主只能回去了。”

“没事,他只是送我到这里。”钱筱对尼姑说,然后又转向了惠朋,“你回去吧。”说着,钱筱拉着行李箱,消失在了“素情庵”的门口,看似对惠朋没有任何留恋。

惠朋在尼姑庵的门口,怔怔地呆立良久,才落寞地往山下去。

这天省里召开工作会议,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戈贤,省·委常委、深市市委记康慨一起参会,在会议中场休息的时候,有抽烟习惯的领导都到会议室外来扎堆抽烟。戈贤和康慨在一起,他们都是省·委常委,戈贤掏出烟递给康慨:“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康慨道:“戈省长,谢谢了,深市的事情忙,开好会就回去了。”戈贤道:“我知道你忙,可是听说你们最大的民营企业都要往东草搬了嘛!我本来还想和你交换点看法呢!”

康慨若有所思地朝戈贤看了看,道:“那就听戈省长安排了!”戈贤道:“我还叫了倪平焘,我们晚上好好喝两盅。”康慨道:“好啊,最近也确实有些烦心事,喝两盅解解闷。我先让人把房间订一下。”康慨其实家里就在省城粤都,老婆也在粤都生活,然而像今天这种情况,他却宁可吃过晚饭,直接住在酒店。

戈贤道:“康记,你就不用麻烦了。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晚上咱们在‘雅芝酒店’吃饭,晚上你也住那里吧。”康慨笑笑道:“戈省长真是要么不安排,一安排就是这么高档,这么周到!”戈贤道:“这是必须的嘛!”

那天晚上,从雅芝酒店包厢的巨大落地窗,可以直接望见粤都最为著名的小蛮腰。众人端着茶盏,一边望着小蛮腰炫彩的霓虹,一边聊着天。一柱擎天的小蛮腰也不过成为了他们的背景而已!

确实,今天在这个包厢就餐的客人,也都是这粤省的大佬级人物。他们是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戈贤,省·委常委、政法委记滕斌,省·委常委、宣传部长普静,省·委常委、粤都市委记倪平焘,省·委常委、深市市委记康慨,由于这次聚会的特殊性,就留下了戈贤的秘来搞服务,服务员上菜的时候进来,上好菜马上退出,在外面候着。

精致的菜肴已经上桌,极品的白酒也已经打开,秘在戈贤耳边说了一句,戈贤就道:“大家入席吧,我们边吃边聊。”众人都说“好!”

在场的都是省·委常委,但即便如此也分尊卑,大家的位置也有讲究,在省·委省政府大院上班的自然也就坐在上头,两位市委记虽然在市里是一把手,但在这饭局上也只能坐在下首了。众人落座,戈贤端起了酒杯:“老规矩吧,先来三盅!”粤都市委记倪平焘道:“戈省长,果然是酒量不减当年!这一上来,还是几年前的喝法。”

“酒量是不行了,形势也和以前不同了。”戈贤叹了一声道,“但是,今天这个饭局,意义不同呀,我们大家都是这么多年的同事,一起在省·委班子里,风里过、雨里来,一起这么走过来!你们说,一上来不喝他个三盅,能说得过去吗?”腾斌附和道:“说不过去!”其他人也一起说:“说不过去!”

一盅之后,吃了点菜,第二盅,喝了口茶,又是第三盅。三盅酒下去之后,大家才开始喝瑶柱鸡肉**汤,吃起菜来,然后大家开始相互敬酒。过了三巡,省·委宣传部长普静端着酒杯,站起身来,来到了粤都市委记倪平焘、深市市委记康慨身边:“两位记,我可是诚意满满地来敬酒的。大家都很忙,要不是戈省长安排,恐怕也很难像今天一样把大家凑齐!所以,趁此机会,我可要多敬几杯!”

“这就对了!”倪平焘也兴致高起来,“平时确实难得这样的机会,我们想请美女部长吃饭,都不一定约得到啊!今天既然聚了,是该多喝两杯!”普静道:“我先敬倪记一个满杯。”倪平焘喝了,道:“等会我可要回敬两杯。”普静说:“等我再敬一下康记。”康慨也愉快地喝了,“今天普部长好兴致,我们等会多喝两杯!”

“那是要的!”敬完酒,普静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倪平焘和康慨中间,关切地问道,“倪记、康记,有个事,我有点搞不懂了,我听说呀,你们两个市里,都有大企业,跑到了东草市去建厂,投项目了。倪记这里的,是亚川集团吧?康记这里的,是心华集团吧?不知道是不是两位记亏待了这两个民营企业呀?”

事先,戈贤就和普静商量好了,这个问题由她挑起来。倪平焘道:“普部长,你这可就冤枉我们了,至少是冤枉我们粤都了!亚川电动汽车,要是没有粤都市委、市政府的扶持,能有今天的发展?前期,我们给地、减税,花大力气扶持它的发展,如今翅膀硬了,就想飞到外面去发展了!这亚川集团的董事长富江顺,在去东草之前,也没来我这里汇报,就自己去了。我前两天得知这个事情,心里真是恼火了好一阵!”

“倪记,恼火的,可不单单是你啊!”深市市委记康慨道,“我们那个心华集团的化家夫,也跟白眼狼一样,之前我们给他那么大一块土地,让他把企业建得犹如庄园一般,可如今却说要去东草建新工厂和科研中心!所以说,做生意、做企业的这些人啊,眼中只有利益,根本不讲义气啊!”

“义气啊?”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戈贤开口了,“和商人怎么能期待讲义气呢?康记,还是一位具有理想主义色彩的领导啊!义气,在我们这几个人中间,还可以谈一谈,和其他人讲义气,那只会伤自己的心啊!”众人也都心知肚明,其实这几个人之间也没有办法真正讲“义气”,今天大家能坐在一起,无非是因为大家职务上旗鼓相当,利益上可以相互交换而已!

当然这个场合,大家谁也不会否定戈贤的话,都叹道:“是啊,我们体制内的人,相互之间总归是同事。那些搞企业的人,盯着的就是我们政府手里的土地、减税、贷款等权力啊!”倪平焘道:“所以,我对我们粤都亚川集团的富江顺是相当失望啊!”康慨道:“倪记啊,难道我对深市心华集团化家夫的失望,会比你的浅吗?!”

这个时候,省·委常委、政法委记滕斌也端着酒杯过来了:“倪记、康记,我想说一句实在话,不知道两位记愿不愿意听?”倪平焘和康慨都转向滕斌,倪平焘道:“腾记,你跟我们还这么见外吗?有话自然要说!”康慨道:“腾记,你要给我们指导指导!”滕斌笑着道:“两位记客气了。咱们先喝了这一杯,给我壮壮胆,我再说。”

倪平焘、康慨道:“滕记是真会开玩笑!但是,这杯酒我们必须喝。”三人碰杯,又喝了一盅。滕斌才道:“倪记、康记,照我说,民营企业的老板翅膀硬了想飞也好,白眼狼德性也好,这都是由于资本的特性决定的,也不能怪这些民营企业主。”倪平焘、康慨摇头,“那怪谁?”“难道要怪我们吗?”

“不是,当然不是怪两位记!”滕斌道,“要怪,就要怪东草市委市政府,主要还是要怪东草的市委记萧峥啊!为什么?因为我早就听说了,萧峥这个人自从到了粤州之后,就相当的活跃!四处活动,据我所知,他一直在粤都、深市窜来窜去,挖你们两位记的墙角啊!亚川、心华集团的董事长之所以要去东草投资,跟萧峥的活动,是大有关系啊!”

“滕记,你这么说,倒是让人豁然开朗!”康慨道,“有一次,他还专门跑到我办公室,跟我提出说要在两个市之间建快速路!倪记,萧峥有没有去找过你?”

倪平焘道:“那倒是还没有。”

“倪记,虽然萧峥没有找过你汇报这个事情,但是他已经打在算盘上喽!”戈贤从位置上站起来,也端着酒杯过来,“他向华京调研组就汇报过,要拉直两条道路,其中一条到深市,另一条到粤都!这已经算在他自己的政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