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宠与旧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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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新宠与旧颜 漫云阁那一夜的心醉很快被日常忧虑取代,中州实在是一堆烂摊子,总有一些穷凶恶极的家伙不知悔改,挑战新秩序,像醉酒寻欢闹事不懂漫云阁的新气象一样。 元宇几乎每天都要对抗自己的良心,做出残忍的制裁手段。门徒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有几次遇到疯狂的自杀式报复行动,差点夺取了门徒的性命。为何元宇不为他们担心呢?许多手下受伤,顶罪入狱,榨取了过多的血性,自己毫无怜悯的意思吗?很多次在听取残酷事件描述时,脑袋里还是想着三个女人的风情。元宇愈发觉得是不加克制的□□蒙蔽了自己的正常思想,公序良俗或不难守,可怕的是自觉遵循公序良俗的意识逐渐被扭曲。 恶的冥顽不化并非只考验善的一朝一夕,反制手段里不存在善念。 冬季的一天清晨,无衣悄悄溜进元宇的房间,掀开他的被子钻了进来。元宇睡意正浓,迷迷糊糊抚摸一下她的头发,转身又睡。她一会儿捅咕捅咕这,一会儿捅咕捅咕那,最后搂着元宇的腰,脸紧贴着元宇的后背安静下来。他的亲密举动让元宇不知所措,找不出更好的方式应付,只好若无其事的问:“今天不去上课吗?” “今天放假了。爸爸,今天不上班吧?陪我聊一会儿。”她说着,小手在元宇的腰间弹指动。 “还要补习吧?我今天陪你------现在的学生真是累。”元宇立刻翻身起来,脱离了她的手,缓缓拉起被子,不刻意的把她留在被子外。 “是放寒假了,不是周末啦,你不是说放假不用补习了吗?” 元宇看着她青春懵懂而勃发的小眼神,充满了少女的欢快与羞涩,瞬间明白自己的教育是多么的失败。无衣已不再是心思简单的孩子了,只是自己总是忽略这一点,或者是不愿意面对。元宇收起被子,盘起双腿端坐着对她说:“放假了?那咱们去海上散散心怎样?今天就去。” “我不想去,太累了。”她说。 “图馆呢?或者游乐园?”元宇问。 “也不想去,爸爸,我早过了去游乐园的年纪啦!就想让你在家陪着我,哪都不想去。”她撅了一下嘴。 元宇笑道:“好!大小姐。今天就在家陪你。” 但实在想不出在家里要怎样陪伴她。家里有什么乐趣吗?元宇为无衣在家里留下了什么乐趣?这是一个危险的疑问,元宇居然缺乏围筑家的温馨意识,但或许一直没有这个意识,只是有意识为无衣提供一个遮风挡雨的居所而已。 “爸爸!你身边为什么总有那么多女人?”无衣忽然问:“谁才是我未来的后妈呢?” “这个----宝贝儿---”这个根本不属于她的问题让元宇为难了。“我觉得我们最好不要探讨这个问题。” “爸爸!你不高兴了吗?” “没有啦!我怎么会不高兴----这不是你的小脑瓜该有的问题” “我跟邵阿姨聊天了----” “胡说!邵阿姨不会说这种话。” “丹音姐说你谁都不会娶,你心里只有江洋阿姨。” 元宇觉得该换个地方和她谈心了,与无衣坐床上应该是谈温馨的话题,而不是讨论超出天真范畴的事。 带她下楼来到客厅,邵华正在准备早餐。元宇雇了两次保姆她都坚决不用,她一定要扮演保姆的角色才心安,元宇阻止不了。这样也很好,一个屋檐下没有本质上的阶级差异毕竟是好事情。不知住门口尽职尽责守护老板家人的两个守卫算不算一个屋檐下的人?元宇视他们为同一阶层了吗? 餐桌上摆放了两份西式早餐,燕麦粥,牛奶,蔬菜沙拉和鸡排。自从朱丹音指点邵华以后,她喜爱上了西式早餐,一个是无衣爱吃,另一个确实省事不伤脑。不一会,她又上了一份西式火腿片和煎蛋,是特意为元宇准备的。元宇很少在家吃早餐,不完全是因为不爱起早,主要是邵华会避开跟元宇一桌上吃早饭。只要元宇不吃,她就会陪着无衣一起吃,元宇不想剥夺她的这份权力。 “一起吃吧,邵姐!我今天休息。”元宇说。 “不啦,你们先吃,我一会吃,反正无衣不用上学了----你们爷俩好不容易一起吃个早饭。”她又躲厨房忙活去了。 元宇一口气喝下一杯牛奶,开始吃火腿片和煎蛋。煎蛋太熟了,火腿片却相当精致。家里精致的东西大多是朱丹音买来的,这个女人大概为不能进入这个家里如梗在怀。 元宇不太刻意往家里准备吃的,但家里的食物多得吃不了,主要是自己在家吃饭的时候太少了,无衣和邵华吃不了很多。 无衣似乎没什么食欲,也不喝牛奶,用叉子刺着鸡排发呆。元宇没有责备她不珍惜食物的表现,在
这一点上,自己现在做得更差劲。 “我不是你女儿,我是你的小情人!”无衣忽然说道。 元宇低着头,无衣的话像惊雷刺破长空,但依然消失在暴风雨前的沉寂里。“宝贝!咱们少学流里流气的话,要学会辨识-----等你长大成家立业,爸爸就能颐养天年了。” “什么是‘流里流气’?爸!” “就是----嗯----就是不那么守规矩讲道理的做法----” “那我可不流里流气-----爸!我是不会嫁人的,我要一辈子跟你在一起。”她认真的说。 元宇束手无策。“元辛无衣小姐!我选谁当你后妈都不可能像邵阿姨那样对你那么好,但我还是会为你找个后妈的。有时候环境的影响很大,而且命运的发展也会改变一些你最初最简单的想法。我会尽量避免你的后妈给你带来影响,你也要树立自己良好的生活观念。” “谁都行!反正你老了也是我照顾你,我不用她们。”她很是肯定。 元宇笑了笑,劝无衣喝牛奶吃鸡排。“我老了等你照顾我当然好,但我还是希望找一个老婆子来照顾我这个老头子,不想让我年轻漂亮的女儿牵扯太多精力,毕竟她还要为社会贡献力量,为自己的生活铺平道路。努力吧!我们一起努力!” “一起努力!我可以的,我能做到。”她开始大口吃早餐了。 无衣错误的表达自己的真情实感肯定有一定根源,是怎样造成的或许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自己不该忽略她的真情实感。一味斥责她肯定不可取,元宇搜肠刮肚,想弄出几句有分量的话来改变一下,但无所获。伟大的思想家们大概只是研究世界大同与大不同了,没功夫琢磨这种无理由小事,从不给世人无理由的启迪。教育家们应该更切合实际,这时候教育家显得真的是无比可贵。 元宇发了一会呆,无衣很快的吃了早餐。餐后她不再提起她刚刚表露情感的一番措辞,也便不要求元宇正八经的陪她聊天。她要去院子里白玉石的护根坛上刻字,元宇认为刻字不好,会毁了护根坛上的古典隐士的凄美,但无衣似乎有无限的精力要释放,便想去游泳。想出门是个好主意,元宇实在不愿闷在家里面对无衣突奇的想法。 海面上风平浪静,离开码头越远,城市消失在视线之外,晴空与海水的光影之面平铺万顷,一无余剩。元宇和无衣站在甲板上,感觉竟如此空寥。两个人的海洋为什么如此孤独?元宇一向喜欢游艇飞驰的感觉,此刻却不知快乐所在,若不是有海鸟略过高鸣,感觉像是被世界抛弃了一般。 游艇减缓了速度,驾驶员走出船舱问元宇要不要去大亚湾一带,那里风光更美,也可以垂钓。元宇竟忘了还有个驾驶游艇的人,竟忘了选择目的地。无衣真的已经到了可以影响元宇思考的年纪了吗? 四月的南方天气绵软温润,北方尚寒硬干燥。时隔六年有余,元宇回江滨探望父母,竟不是因为对他们的思念。儒生以家事为重,国事为尊,道者清天寡欲,通达四方,从这两点上看,元宇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浪子。 千叶月明的处子之身坦露在她的杀父仇人面前最不应该,还好她的杀父仇人没有马上撕扯下道貌岸然的外衣,至少表面上不为所动。 回江滨的前一天,她从浴室里只围着一条浴巾走出来,着实让元宇吃了一惊。元宇避开目光,等她穿衣服,她问:“我还是不是你的老板?” “是,大小姐!咱能不能把衣服穿上说话” “老板干什么一定要跟下属请示吗?” “不用,但是老板下命令的时候都要穿衣服的” “我没有诱惑力吗?我不是下命令的。”她笑着,随便穿了一间运动背心。“我喜欢裸睡,谁让你这么晚才来的。” “祖宗!你刚刚给我打的电话,我以为有什么要命的事。” 她的私密小客厅温馨十足,如果她不是随便穿了一件衣裳,小颗粒突起丝滑的诱惑;如果她不是随便的抛来一个无辜的小眼神,元宇不至于轻易的脱下道貌岸然的外衣。 元宇一下子将她抱到了桌子上,她的双腿立刻缠住了元宇的腰。她在缱绻缠绵中说:“相信吗?元宇哥!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她的声音如石沉大海,脱下伪善外衣的男人此刻已经不懂怜香惜玉。“我要陪你回家,我要跟着你---你为什么不带上我呢?我开始喜欢男人了,中州只有你是个男人-----”她呢喃着,痛苦的享受表情让元宇忘乎所以。 事情不按预想的发展是经过验证的真理,但为何一定向着更糟糕的方向。元宇来中州不想作恶,不想掠夺,不想连累无辜的人,更不想滥情找女人,结果一个都未能避免。带着千叶月明一起回江滨本也没什么,但为什么偏偏在破防之后。不跟上纲上
线的道德感较真绝对是凡夫俗子最大的智慧,元宇是一个凡夫俗子,这次认了。 这丫头的举止总是透着一股灵性,之前含蓄委婉,此时活跃在每一个肢体动作上。她粘着他,他拉不下脸挣脱,无可奈何。 他们在酒店安置好之后,刚好是傍晚,她便要求去逛江滨的夜景。年轻人精力充沛,可贵的是她处处充满着新奇。元宇想不出什么地方,江边不比海边大气,只好带她去中央大街。 她对两边的欧式建筑有一定的了解,对江滨的辉煌历史也感兴趣。她夸赞这里的人美景物美,寒凉的天气更是她没有体会过的。侧街上有一支俄罗斯乐队极大的引起了她的兴趣,在这样冷的天气下演奏,触及了她对音乐的新向往。她用磕磕绊绊的英要求上去演奏一曲,大胡子的贝斯手乐不可支。她演奏的曲目是沉浸战后迷茫一代之后觉醒的快乐,飘荡在冷冷的空气里,点了行人和乐手们的热情。乐队成员纷纷对她竖起大拇指,她的音乐天分没理由被淹没。 她立刻觉得不虚此行,她的快乐让人欣慰也让人纳闷,像当年遇见崔璨一样。元宇要对这样的女子担负怎样的责任呢?单从□□的角度上说,元宇付不起那些责任,若金钱可以替代责任,放浪形骸是不是属于可操控的舒坦事?在春风料峭的美丽的中央大街上有这么不着调的想法,自己却是愈加恶心了。 元宇请她吃了正宗的北方菜,她吃的不多却大赞其美,好像在努力体味北方的化历史。晚上送她回到宾馆,元宇起身要走。她一惊,问怎么不陪她一起住。元宇说下了飞机本应第一时间回家探望父母,这已经晚了。她央求可不可以明天一起回去。元宇说不行,但明天一早来接她过去。她问可不可以现在一起回去,元宇说不行,我要单独跟父母交代一些事情。 第二天清晨元宇敲她房门,她穿着睡衣便来开门,睡衣下什么都没穿。看着她睡眼惺忪的委屈的模样,元宇瞬间意乱情迷,主动吻了她。这是离开江洋以后元宇第一次正式的吻女人。 进了家门千叶月明就给了周庆芳一个拥抱,亲切的说:“伯母您好,我叫千叶月明,中州人,是元宇的女朋友。”然后向元宝山鞠了一躬,说:“伯父好!我名字不好记,您叫我小月就好了。” 两位老人没接触过这么热情的见面礼节,都是惊异,而后一个劲的夸赞姑娘漂亮懂事。 早餐是米粥,花卷,西蓝花,豆角里脊肉片,自家腌制的咸菜没拿出来,取代的是外面加工的精致小拌菜,一份切成片的红肠双拼,一份北极深海蟹腿肉。千叶月明非常开心,好像从没见过这么丰盛的早餐似得,抢着端菜,备碗筷,盛米粥。她缺乏家人的关爱,这个时候的行动牵扯了一些对亲情美满的渴望。 元宝山甚是开心,说:“我儿子出息了,给我邮了那么多钱-----有钱谁都会花,你以为老头就不懂生活情调啊!” 周庆芳道:“这给你爸一天天美的,知道他儿子要回来,提前好几天就准备了。” 元宝山打断道:“你以为我就是当菜贩子的智商吗?谁跟你似得,不整点花样出来不给我儿子丢人吗?” 周庆芳道:“是!谁都没你会玩花样。” 随即,牵出了母亲的一番长篇大论的小埋怨。 为了让父母提前过上退休生活,消除他们的养老顾虑,元宇前年曾汇给父亲一大笔钱。元宝山见识了儿子的能耐,立刻坐不住了,在心系念念的北山脚下的别墅区买了一栋大别墅。买了以后还没得来及跟王洪铭炫耀,才得知王家早已卖了别墅,回到大学附近的一栋普通住宅楼里居住。而且好像再没置办其它房产。元宝山猜测他一定是为了王佳萤即将结婚下了血本,瞬间心气大跌。巧合的是同年房价亦是大跌,尤以别墅区跌幅最为严重。元宝山落了周庆芳好一顿数落,赔了钱,没了攀比对象,也没心思再住进去了。 但毕竟十分的不甘,亲戚们眼巴巴盯着,咋也不能太丢脸。于是携着一身不忿开始学开车,鼓捣了半年多拿下了车本,买了一辆进口新车,完成了出入别墅最重要的配套举措。 折腾了没俩月,分被扣个精光,还搭上了外甥的八分,钱更是没少赔。原因竟是他开车的习惯不好,看谁都像是行走的危险分子,都有碰瓷的恐怖嫌疑,因此频繁的按响喇叭。他不知盲目按喇叭是开车的大忌,本来好端端无事,他一鸣笛,一次吓得一位老太太瘫倒在路边,老年病全都犯了,被讹了一笔;又一次吓着一个小男孩惊慌失措,反身窜到了车头前,碰倒了。幸好无大碍,但也实在太惊险,哈腰作揖的没少赔不是,也没少搭钱。最后周庆芳愤愤的说:“可下看见你儿子能挣钱了,你是可劲的祸害啊!” 元宇听了笑了笑,母亲讲述起来虽然愤懑,但不至于愁苦,显然还是金钱的分量够足,能兜住底。而且因为事情对他们来说挺新奇,母亲的口才都变得出色起来。父亲真心觉得
理亏,罕见的没一句辩驳,由着老伴的吐槽一气呵成。亏了这么多钱,他也无法再盲目的强硬。 千叶月明像听天传奇一般,目不转睛的十分投入。大概她不是对事件本身惊奇,只是惊奇老两口的相斥相吸的玄妙状态。 元宇对千叶月明使了一个眼色,这丫头立刻如菩提大悟,迅速起身来到元宝山面前,亲切地说:“老爸!别墅要多少钱?汽车要多少钱?你把银行账号告诉我,我都买下来送给您。只是您开车不要总按喇叭了。开车几乎不需要按喇叭的,我们都是预判行人的状态让着行人的----老爸!这点事没什么大不了,房子也不用交易了,以后我每年回来一次探望您,您让我住别墅我就当来度假了,好不好!” 老两口当然当未来儿媳妇开玩笑,只是她说得太认真,未免含着一点期待。周庆芳道:“这傻孩子!你管他干哈?以后你和元宇结婚了,钱都归你管,你再考虑认不认你这个糊涂公公-----” “你说的是啥话!当孩子面呢!”元宝山打断了周庆芳的话。 “结婚不是我决定的事,元宇先生可不是谁都能驾驭的。但是我可以先认您二老当爸妈,把他晾一边。”千叶月明笑道。 “爸!赶紧把账号告诉她,免得她一会儿后悔。”元宇笑道。 元宝山没法当真,但架不住千叶月明真的要,儿子也明确,就把账号给了她。很快的,手机信息提示,三百万就到了元宝山的账户上。 老两口惊讶无比,不知怎样是好。 元宇道:“爸!你安心收下,那是丫头的一番心意。以后我把你们接到中州,你们多陪陪她就好了。” 瞬间,未来儿媳的豪气直掼楼宇,大光环照亮了此家园的每个角落。 因为实在太高兴,元宝山就想约上亲戚,选江滨最高档的饭店给未来儿媳一个高大上的正式欢迎的排场。元宇认为没必要,立刻拒绝了。他又提到佳萤回来了,大概是因为要结婚的事。元宇说晚上约他们一起吃饭吧,两家人很多年没一起吃饭了。还好这番话没当着千叶月明的面说,不然怎么想都不是那么讲究。 两个女人在客厅里,周庆芳问:“闺女看着真年轻,多大了?” 千叶月明说:“我今年二十三,不年轻了。” 周庆芳道:“比元宇小十来岁呢!你们怎么认识的?” “被元宇抢来的----” 父子俩回到客厅打断了两个女人的谈话,元宇跟千叶月明说了晚上的安排,然后跟她介绍了两家的渊源还有王佳萤的一些情况。 千叶月明叹惋道:“你没跟佳萤小姐走到一起太可惜了,我要是有这么个自小到大的异性朋友,我一定会特别的珍惜。” 元宇思绪缭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周庆芳说:“我儿子回读一年能考上大学就好了-----也怪我们父母没能耐,跟人家差距太大了。” “现在差距不大吗?”元宇笑了笑。 “我认为不完全是因为这个原因。”千叶月明突然很老诚的说:“我认为是元宇哥的个性太要强了,他不想伤害到佳萤小姐,所以退缩了。” 元宝山冷笑一下说:“现在说这些还有啥用?反正姑娘,就今天你给我汇的钱,正常情况下,我猜也够他两口子挣十几年了。虽说啥事不都是用金钱来衡量的,但我们两家的关系最终还是差在钱上。这个社会有啥问题是钱解决不了的吗?我觉得归根结底是没有的。” 千叶月明偷偷看着元宇,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丫头以为她一下子便看透了这件事的本质。可能是元宇提起王佳萤不自觉的带出了一点怅惘的情绪,也可能是元宝山的偏见决定了两家人撕裂感的长久度,但本质上还是出自元宇自身。 “佳萤小姐晚上会带上男朋友去吗?”她忽然问。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我没有她的电话,还没跟她联系。” “你跟她联系啊!回来能看看她多好,我很羡慕。如果她带男朋友去约会,那我一定跟你一起去,如果她不带,我在酒店自己看手机就好了,你不用担心我-----我猜她不会带的。”她可爱的一笑。 没多久王佳萤便打来了电话,跟父亲寒暄了几句让元宇接电话。元宇接了电话,或许都认为对方会先开口,有一个极短暂的沉默,她先问:“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的声音比在媒介上更动听。 元宇说:“昨晚刚到。”她问:“为什么好几年不联系我?”元宇说:“经历了一些琐碎的事,比较忙,所以跟谁都没联系。”她说:“哥,其实我一直挺挂念你-----晚上不见不散,好吗?” 帝豪还如三年前一般模样,那次同学会一如昨日深刻,一如江洋把爱恋昭示给天下的鲜明。三年后再一次的物是
人非,恍惚乍亮,元宇觉得每次回江滨之前都是经过一番大洗礼的。 元宇来的并不晚,但教育至上的一家人已在单间里等候。王洪铭更富态了,谭英容颜改变很小,王佳萤依然带着撕裂伪政治正确与伪道德高标的精气神。从身体特征和生活特征上来看,同样的岁月对待王家似乎总是好于元家。 两家人都站着,笑着感叹光阴似箭,不胜唏嘘。 元宇恭恭敬敬的对着王洪铭夫妇鞠了一躬,说:“叔叔!阿姨!侄子这几年在外面奔忙,一直没能探望您二老,还请见谅!”说完转身抱起佳萤原地转了两圈:“妹妹!别绷着脸了,小时候的天真快活劲儿拿出来吧。” 王佳萤猝不及防,一下子羞怯起来。两家人多年的生疏还没来得及在客套间拉进,就被元宇的举动搞得怪怪的。记忆展开了,却放不下过去也改变不了未来,只明确了这场缘分终究得之不易。 一坐下周庆芳就再次聊起了儿子给钱买别墅买车的荒唐事,元宝山还要不失时机的掺和几句增强炫耀效果,弄得气氛很尴尬。元宇也没刻意的阻拦,看看佳萤,佳萤使了一个眼色,意思让老辈人开心就好。 王洪铭等元宝山夫妇说完,问:“小宇,这几年去哪了?连个音讯都没有,我们可没少惦记你。” 元宇客客气气的回答:“叔叔!我先是在北都待了三年,情况萤萤大致都知道。而后去了中州,生活弄得比较糟糕,这不最近安稳了,我才联系了我爸妈,回来看望他们。” “听说你跟江思的女儿处朋友了,现在怎样了?”王洪铭问。 “江思的女儿原来是你的同学啊?”谭英跟着问。 “我去中州前就分开了,很久了。”元宇淡淡地说。 “多好的缘分!可惜了-----”谭英不无遗憾。 “我儿子现在的女朋友也是开公司,特别有钱。这不一起回来的,在家里呢!没让她来-----”周庆芳依然带着自豪感说。 “妈!你要喝什么?我给你叫。”元宇打断道。 “听萤萤说江思的女儿对你特别用心,为什么放弃了?”王洪铭问得很自然,因而显得真诚而不带其它色彩。 “人总是要败给现实的。隔着好几个阶层,虽然我明知不成,还是去尝试了,对她极不公平。婚姻不是逆天改命的绝对条件,我没必要玩命纠缠。”元宇认真的回答。 “你不是败给了现实,只是败给了学历,不然你的经历会很不同----” “元宇现在不好吗?给哥哥嫂子买了别墅,买了车,能让他们安享晚年,比你姑娘出息多了。”谭英插言道。 “嗨!”元宝山吧嗒一下嘴。“跟萤萤咋比?萤萤是大记者,全国知名,元宇这小子就是挺能折腾的。” 佳萤突然问:“哥!你是去了中州开了一家安保公司?是吗?” “是!”周庆芳强调说:“我未来儿媳妇也开公司。” 佳萤低头没说话,好像陷入了沉思里。酒菜是她事先预定好的,此刻正源源不断的端上来。她偶尔看一眼元宇,看看长辈们,没有一点打断的意思。围绕元宇的话题像一道道佳肴一样不断摆在元宇眼前,大家却品不出其深层滋味,而她乖巧而沉默,像守候一旁的被长辈们审视的男人的未婚妻一样,主动退去了其它光环,只留下贤惠。 元宝山给王洪铭斟酒,因为在思索中,王洪铭没做出谦让的反应。谭英立刻争夺酒瓶,但元宝山高兴,不想被女人限制,执意斟满了两杯。说:“我儿子经历的大风大浪,也算历练自己了。” 佳萤给两位母亲倒了果汁,自己倒了啤酒,给元宇也倒了啤酒,大家举杯庆祝。她说道:“真希望年年能有这样的机会,我哥平平安安的赚大钱,叔叔阿姨安享晚年。我爸妈也快退休了,就是我两个小辈不经常回来,你们几个老人家也该多聚聚。” “是快退休了,等你们两个各自结婚各自有了孩子,我们还是要忙。”谭英说。 “我还真盼着这天,儿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王洪铭说:“只怕两个孩子不信任咱们老旧观念,不给咱们机会。” “还真是,老弟你说的绝对没错。”元宝山说:“他们俩现在都见识多了,能耐也大,根本用不着咱们了-----” 佳萤和元宇再次心照不宣的相互看一眼,假如长辈们期待的孩子是他们二人共同的产物,长辈们的老年生活会不会更完美? 两家人再次碰杯。谭英突然问:“小宇,你收养的孩子没带回来吗?我们还没见过呢!如果不是萤萤后来告诉我们,真还不知你经历了那么多事----真挺不容易的---你什么都没跟我们说过----” “无衣要上学,我就没带她回来
” “你一个人怎么照顾的孩子?” “有人帮我照顾” “你当兵的事我们也是才知道不久。”王洪铭说。 “我比你们早不了几天,这孩子性格太拧。”元宝山说。 “部队一度要求保密,我就一直没说。” “犯了多严重的错误吗?”谭英问。 “妈!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哥为了救无衣,是被冤枉的。” “没有冤枉我----” “是冤枉了,哥!这件事我调查了,哥,你真的很优秀,不应该不被承认----” “可惜了,福利待遇是不是都没有了?”谭英道。 “我哥是为了救无衣违反了部队纪律才被强制退役的。”佳萤强调说:“我哥曾经是这个国家最优秀的特种部队里的一员,他选择用自己的方式救无衣,却没有得到认可,并且失去了属于他的-----” “算了,萤萤!没啥大不了的,我一直没觉得怎样” “这件事我查证了很多信息,现在部队认可了,但还是没有恢复你的荣誉------” “无衣健康的成长就是我的荣誉-----” “道理是这样-----可是,你原本能进国家安全局的,很可能与丁昭云结为伉俪-----这件事我调查了很久,本来想报道出来,可牵扯的问题太严肃,而且你也不一定同意-----一个人的一生能经得起几次这样大的变故呢?如果部队纪律不是那么较真,能正确对待事情的本质,哥!你就是个国家的英雄。你应该得到什么奖励荣誉不说,至少你能顺利的进入安全局------” “萤萤,都过去了,不值一提。”见她越说情绪越激动,元宇不得不再次的打断她。 “为什么不提呢?哥!你经历的磨难太多了,如果当年你进入安全局,能发生后面一系列的事吗?”她的眼睛水润光亮。 长辈们都很疑惑,不明白两个年轻人在讲什么,只知道佳萤替元宇不平。王洪铭问:“小宇,听说中州不禁赌博,毒品泛滥,一直存在□□性质的活动,你在那里还适应吗?当然,我相信你----” 元宇微笑说:“还好吧,叔叔!不能说独善其身,但肯定没有丧尽天良。谋一口饭有时不太容易,我化浅,就多花了些体力。” 佳萤终于忍不住了问:“哥!你的公司就是木马安保公司吧?”元宇回答是。她继续问:“那么你的女朋友姓千喽?”元宇回答是。 佳萤问“哥!如果不是因为江家,你不会去中州吧?” “萤萤!今天怎么没带男朋友过来,听说你快要结婚了?”元宇问。 “他有事先回去了,他是个呆子。” “我喜欢呆子,大概也适合你。” 佳萤说:“哥!我后天回去,明天你来找我,我有些话跟你说。” 元宇说:“不必了吧!我明天还有事,确实是有事。” “那我明天找你,你挤出一点时间。” “没必要吧?你也很忙,别耽搁了!” “不行!你把事情推一推,不然我也可以晚几天走,你一定要单独来找我。” “兄妹俩有啥话还要背着我们。小宇吃完饭去家里坐坐。”谭英说。 “萤萤!”元宇笑道:“别那么紧张,我猜我还是能回头的,如果不能,也没什么可惜的。我感觉我没做太伤天害理的事---” “江家对你的刺激太深了” 元宇笑笑说:“妹妹!你的弦绷得太紧,我感觉你现在处于疲倦的阶段,仔细想想,生活里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吗?你可以时常放轻松一下身心,张弛有度,别被记者的身份束缚。有时忘记了用道德的标杆衡量自己,或许是好事。” “说得太好了!萤萤是该适当休息一下了。”王洪铭表示赞同。 佳萤坚定的说:“哥,你提示过我的,我懂!可是你妹妹我不知道疲倦,不会退缩,要是当年你面临重读的时候,我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今天我不想再放弃了,不然你现在跟我出去,我跟你单独聊。” 元宇摊摊手笑说:“举世誉之亦何喜?举世非之亦何悲?----妹妹。我们有什么可说的呢?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我走上今天的这条路都是我自己的心态决定的,并不是我当时迷惑或者不坚定,所以我没有任何可后悔的地方。你就不同了,你是真正热爱生活懂得努力知道自律的那种人。你应该得到幸福,不用替我遗憾----” “当有一天你为正义发声感觉疲惫了,而我作恶多端还没死,我们都放下了心态,能像孩时一样心无
挂虑再聊吧!真的!我们现在已经不处在同一个世界里,我感知的你已体会不了,你了解的我也不懂珍惜。你在对抗社会的不公,而我只是在对抗我自己。承认吧!我们就是这样的缘分,现在我们真的没必要深聊什么。” 王佳萤蹭地站起来,大声说道:“哥!你觉得你妹妹眼睁睁看着你毁了自己,还是要无动于衷,我们就是这样的感情吗?你真这样想我也没办法,可是我不能那么做,不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