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王东丝毫不急,前世苏瑶瑶得意地吹嘘过:本姑娘天赋非凡,第一次做硬麻就顺利完成。两人还为此特意跑到云湖小吃庆祝了一番。所以王东很放心地看着,偶尔提点几句。

果然,消毒——浸润麻醉——进针——突破黄韧带——回抽无脑脊液——置管——退针固定,一套程序做得虽然生疏,却也顺利完成,基本上没有出现差错。

王东挑起大拇指,苏瑶瑶抿嘴一笑,两人再度合力,将病人放平,推入了试验剂量的利多卡因。

虽说被王东拒之门外,但还是有好几个医务人员在玻璃窗外探头探脑,值班护士更是跑进来好几次。苏瑶瑶每进行到一个新的程序,他们就大惊小怪地议论几句,生怕苏瑶瑶出现差错。

见到苏瑶瑶竟然完成了硬膜外麻醉的置管操作,人们情不自禁地一阵欢呼。有人急不可耐地跑出去通知领导,刘大炮则带着手术组洗手完毕,一个个把双臂泡入了深深的酒精筒中。

没错,这个时代就是用酒精浸泡完成术前洗手最后一步的。云中县地理位置尴尬,没有集中供暖,又是贫困县,医院好不容易才弄到的两台窗式空调都装在了手术间,洗手间就没份了。要命的是现在正值冬季,穿得少点都冷,更别提全身脱光光,除了一条短裤外,只穿着薄薄短短的手术内衬,大半条手臂泡在酒精里了。

苟建个子特别矮小,撅着屁股好像整个人都栽进了酒精筒一样,一边哆嗦着一边嘀咕:“置管完成又怎么样,咝,不一定有效,咝,真冷啊。”

刘大炮也冷得簌簌发抖:“咝,特么的真冷,苟建你特么的能不能别说丧气话,麻醉没效大家都得倒霉。”

洗手护士都带上了哭腔:“我觉得我要死了。咝,为什么咱们开刀的这么惨呢?”

“咝,”二助是个三十来岁的住院医生,身体比刘大炮他们年轻强壮,虽然也冷得受不了,嘴里还要逞强:“你们身体太差了,要加强锻炼啊咝。刘主任,咱们三个开脾破裂,能行吗?”

“没听王东说吗?能行不能行都得上!”5分钟浸泡消毒时间已到,刘大炮按照规范举起双臂,让酒精沿着肘尖滴下。刚刚暴露在空气中,酒精迅速挥发,带走大量热量,刘大炮一阵剧烈的颤抖,破口大骂:“谁发明的酒精消毒法,要死人的!”

得得得得得,洗手护士的时间也到了,她举起手来,上下牙齿叩得直响,含着眼泪诉说:“刘主任,我不做洗手护士了,我要离开手术室,您调我去外科。”

刘大炮一声不吭地冲向手术间。后世手术室算不错的地方,现在么,呵呵,他可不敢随便开口调人,因为调走了就再也没有护士肯来。

隔着巨大的玻璃窗,王东远远地看到洗手间的动静,疑惑地问先一步进来的巡回护士:“他们什么情况?”

巡回捂着嘴偷笑:“冷呗。”

王东恍然大悟,怎么忘记这事了呢?

刘大炮肥大的屁股拱开门钻了进来,一进来就长长地舒了口气:“还是这里暖和。”

洗手护士也跟着用屁股拱开门进来:“啊,终于活过来了。”

巡回护士赶紧上去伺候他们穿手术衣:“洗手太苦了,就没有不冷的办法吗?”

刘大炮缓过气来,顾不得讨论这个话题,急匆匆地问:“怎么样,麻醉效果出来没?血压心率怎么样?”

苏瑶瑶神气地答道:“麻醉平面很好,病人生命体征也稳定,血压维持在100/5Hg,您放心开吧。”

“好样的。”刘大炮赞了一句,又开始担心自己:“这是我们第一次开脾破裂,大家加油啊。”

“刘老师,咱们肯定可以开好的。”王东一边安慰刘大炮,一边过去帮洗手护士穿手术衣,见她还在发抖,不由笑道:“咱还在用酒精浸泡消毒?我看到杂志上有论,外地早就改用季胺消毒液浸泡消毒了。”

众人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洗手护士问道:“季胺消毒液跟酒精有什么不同?”

王东反问道:“老师,用水冲洗的时候为什么不冷。”

苟建洗手最晚,最后一个钻进来,闻言说道:“废话,你没脑子的吗,洗手的水是加热过的。”

王东心里一阵腻歪,当即说道:“刘老师,各位,我有消毒不冷的办法,不过苟医生脑子好,我的办法就不提供给他了,你们同意的话,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苟建有点傻眼,他现在还没缓过来,兀自在发抖。不过他几次因为王东丢脸,又被王东碍了收拾苏瑶瑶的事,早已恨王东入骨,此时便强硬道:“可笑,谁要你的办法,就从来没听说过洗手消毒能不冷的,这是外科人坚韧意志的体现。刘主任,各位,这个学生一贯喜欢吹牛的,你们别上了他的当。”

苏瑶瑶说道:“苟医生,你还欠着一次公开道歉呢。”

苟建打定主意赖账,岔开道:“王东,你别以为有人罩着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手术室的事还轮不到你管。酒精浸泡消毒是国家规定的规范,你总是挑战规范的话,谁都罩不住你。”

王东不想跟这败类废话,对刘大炮说道:“就这么说定了,主意是我出的,就目前而言,具体使用方法、大医院的相关研究和规范都只有我知道,所以既然苟医生不要我的办法,还恶语相向,那这事就跟他无关了。”

刘大炮毫不犹豫地说道:“苟医生意志坚韧,又是遵守医疗规范的典范,他会坚守酒精消毒的。王东,你的新办法可得保证效果,手术无菌技术是硬要求,容不得半点马虎。”

王东也毫不犹豫地拍胸脯:“当然保证。其实很多医院早就在用,有了成熟的研究结果。咱们省里大医院全都有暖气供应,他们只怕热不怕冷,所以才一直在用酒精。”

刘大炮恍然大悟:“狗RI的省院,难怪上面一直推酒精浸泡消毒,他们热得伸舌头,哪管咱们冻成狗。MD,苟建你动作快点,开始了。”

说话间,刘大炮已经绷开皮肤拉了条长长的口子,鲜血呲拉冒了出来。刘大炮一边飞快地夹闭止血,一边骂骂咧咧地怪苟建慢如狗。苟建体型瘦小特别怕冷,双手到现在还有点僵硬,连手套都套不好,只好忍着刘大炮的谩骂,抖抖索索地套着。

刘大炮一边进腹,一边赞道:“麻醉效果不错。”

苏瑶瑶快乐地眯起了眼睛,她是个有追求的妹子,得到外科医生的肯定,让她信心十足。

苟建总算爬上两张各高五厘米的脚垫,站到一助的位置,接过了结扎出血点的活。他一边咔咔咔地上着钳子,一边阴阳怪气地说道:“麻醉效果太好了对血压影响太大,这是个脾破裂,苏医生你懂什么是脾破裂吗?就敢用这么多的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