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无疾脚步瞬间顿住,刚把事情压下去,就又被提起来了。

他扫了单达一眼,咬牙切齿道:“你给我把嘴闭好了,最近不准开口。”

单达很茫然,而且不服气:“主子,我说什么了?为什么……”

“嗯?”

虞无疾回头,看着他眯起了眼睛,单达感受到了危险,连忙抬手捏住了嘴唇,谄媚地笑起来。

虞无疾这才转身,可刚走了两步就再次顿住了脚:“你刚才说什么?”

“啊?”

单达茫然开口,很快又想起来,“我说陆姑娘遇见麻烦了管不管。”

“这种事还用问?”

单达会意:“管就好,属下就知道您……哎呦。”

他猝不及防被绊了一跤,五体投地趴在了地上,头顶却传来了虞无疾冷酷无情的声音:“都说了让你闭嘴。”

单达:“……”

是你问我的,是你问我的啊!

他憋屈地以头抢地,虞无疾头也不回地进了正堂。

里头王春正候着,他素来圆滑,知情识趣,虞无疾无缘无故离开那么久,他也没问一句,见人回来,立刻便又提起了之前的话头。

“最近齐州府的官盐卖不动,下官猜测,是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贩售私盐,恰巧剿匪过后境内多了不少外地口音,说不得就是来贩盐的,此事还请少师严查。”

虞无疾往椅子上一瘫,强行将思绪从陆英身上收回来,随口问道,“官盐价几何?”

王春动作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眼底闪过悲悯,却遮掩得极好,“一两银,一两盐。”

“什么?”

单达刚进来就听见了这话,顿时忘了刚才的警告,惊呼出声,“这是你定的价?你想要百姓的命吗?!”

寻常四口之家,一年辛苦劳作都不足十两银子,竟连一斤盐都买不到。

王春连连摆手:“王某怎敢?这盐价素来是朝廷定的,我虽是市舶司提举,可也不敢擅改啊。”

单达也反应过来了,这种事不是王春能做主的,连忙抱拳道歉:“对不住了,万盛兄,方才冒犯了。”

“无妨,无妨。”

王春连连摆摆手,算是揭过了这茬。

“谁先发现得不对?”

虞无疾再次开口,王春不敢怠慢:“是盐运司吴司正。”

盐运司里都是皇帝亲信,所以王春一听了对方的话,就知道事情推脱不得,这才来了使衙署。

“既是盐运司察觉到了,那就查吧。”

虞无疾拨弄了一下茶盏,意味深长道,“查个仔细才好。”

王春一愣,似是听出了他话里的别有深意,眼底带着惊疑不定,他还以为虞无疾是皇帝的人,一定会护着盐运司,可好像并非如此。

他试探着开口:“先前剿匪一事还未清查清楚,不少官位都有所空缺,想要查怕是得花上不少功夫。”

“那就慢慢查,凡事不能只求快。”

虞无疾抬手将茶盏推过去,“王提举,用茶。”

王春受宠若惊,端起茶盏刚刚浅啜一口,虞无疾就再次开口:“今日,是你带陆英进来的?”

王春不防备他会提起这件事,被这口茶水呛的连连咳嗽,好一会儿才勉强开口:“陆姑娘说有要紧事要见少师,下官就……”

“那这三十杖你是逃不了了。”

虞无疾淡淡开口,王春僵在原地,脸色瞬间惨白,显然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无妄之灾。

单达有些不忍:“主子,您这样让陆姑娘脸上多难看啊,说不定以后就真的不来了,要不算了吧,他也不知道您不让陆姑娘进来啊……”

话音未落,虞无疾的目光就看了过来,他陡然想起刚才对方给他的警告,再次闭了嘴。

虞无疾没再理他,微微一侧头,“拖下去。”

府卫立刻冲进来,王春双腿一软:“少师,饶命,下官无心的……”

“虞某的话,既出口,不可废,”虞无疾将茶盏搁在矮几上,意味深长道,“万盛兄,要撑住了。”

王春嘴边的求饶猛地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