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不记得多少年没见过陆英这副表情了,心下一阵刺痛,连忙抓紧了她的手,疼惜道,“好,母亲带你出去。”

陆英任由她握着,乖巧地跟着她往前,大门慢慢出现在眼前,她眼睛亮了一下,出来了,正堂离着拨云居不远的,她很快就能回去了。

“英儿,母亲看你脸色不好,传了软轿来给你坐。”

陆夫人柔声开口,眼前熟悉的场景,让陆英混乱的思绪逐渐冷静了下来,她压下心里那让人窒息的痛楚,轻轻摇头:“母亲,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别让母亲担心。”

陆夫人担忧地看着她,面对那眼神,陆英忽然间就想不起来之前两人之间的龃龉了,她的冷漠也好,偏心也好,这一刻好像都不值一提了。

如果她真的那么喜欢陆承业,也不是不能留他一条命……

“多谢母亲。”

她被扶着上了软轿,周遭的一切被白色的垂幔遮挡,她又想起了那封信,那锥心的痛楚涌上来,她又咳了一声,帕子瞬间染上一片殷红。

她不敢再去想,匆忙撩开了帐子,哪怕深秋的拨云居景色十分寂寥,可总比这帐子要好看。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和拨云居全然不同的景象。

“这不是回拨云居的路,”

她看向陆夫人,“母亲,你要带我去哪里?”

陆夫人嘴唇颤动片刻,似是难以启齿,但不用她说,陆英就自己想起来了,这是去祠堂的路。

她第一次来这里,是陆承业来陆家的时候,那时候她站在祠堂门外,看着一家人欢天喜地地将他的名字写进族谱里。

而她,不配。

“母亲,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她哑声开口,若是以往,她早兴许已经察觉到了危险,可此时此刻,在心脏那尖锐的刺痛下,她竟连思维都麻木了起来。

“英儿,母亲也是没办法,但你放心,”

陆夫人连忙抓住她的手,“我们都不是真的想伤害你,只要你肯答应你父亲的条件,就会平平安安地出来的。”

陆英努力试图理解这话,但陆家人没给她机会,祠堂大门很快被打开,陆长清带着几个叔伯长辈走了出来,将软轿围了起来。

“陆英,滚下来。”

他厉声呵斥,下人立刻将软轿放在了地上,陆英艰难抽回了心神,她环顾四周,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映入瞳孔。

仿佛她是鱼肉,即将被拆吃入腹。

有些冷啊……

她缩了下身体,目光落在陆夫人身上。

“母亲,”她声音极轻,轻得发抖,“你去找我,只是为了将我孤身带出来,没机会求救,对吗?”

陆夫人不敢和她对视,躲闪着扭开了头。

可这和默认,有何区别?

心口那尖锐的疼逐渐麻木,陆英摇着头,似是抗拒这个结果,可事实却又容不得她否认,最终只剩了眼前的一片模糊。

她艰难仰起头,看着正一点点暗下来的天,眼前忽而是陆夫人,忽而又是虞无疾,她扯了下嘴角,那笑里却只剩了无力的空洞和悲凉——

陆英,你活得真失败啊……

“把她绑进去。”

随着陆父一声大喝,天边最后一点亮光彻底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