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一辆蓝布马车急匆匆地在杜府的侧门外停下,从马车上跳下来一人,跑至门前,重重地拍打着门。

“快,快去请我家二夫人,大姑娘魔怔了!”

开门的人是梦中被吵醒,睡眼惺忪地都没来得及点灯,哑着嗓子问:“你谁啊?找哪位夫人?”

“祁府的!祁二夫人是我家夫人,快去禀告夫人,梦璃姑娘魔怔了!”

开门的这下听明白了,立马惊觉地拢了拢身上的外披,急促道:“你且在门口候着,我这就叫人去叫!”

杜氏人丁兴旺,几代官运不错,这宅子亦是一座连着一座,一圈又一圈的门,待人一层层地将话传进去,再到杜氏急急忙忙地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杜氏也顾不上问什么话,催促着马车往回赶。

“人呢?”杜氏下了马车便问。

“还在思过堂呢!”迎上来的人道,“迷迷糊糊地,一直说着胡话。”

“怎么不叫人接出来?”杜氏边走边问,“你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是如何伺候的?”

下人害怕地缩着身子道:“没有大爷同意,大家不敢将姑娘接出来。”

杜氏怒气更盛了,“为何不去请!

“姑娘犯病的时候大院那边落钥了,奴婢们去敲了,没人应。”

杜氏恨不得停下来给这丫鬟两巴掌,但又着急去看闺女,“大夫请过了吗?”

“去请了,还没回。”丫鬟自知难逃一责,说话战战兢兢的,“晚上各处医馆都关了门,如今去请的人还没回呢。”

“真是废物!”杜氏终究是没忍住,一巴掌扇在了丫鬟的肩头,若不是思过堂就在跟前了,她恐怕还要踢上两脚。

望着思过堂里的灯火,杜氏瞪了丫鬟两眼,便快步走了进去。

思过堂里,刘姨娘正在安抚着祁梦璃,杜氏进去便一把将她推开。

“没用的东西,我不在连个姑娘都照顾不好!”杜氏瞪了一眼刘姨娘,随即蹲下身去看屈膝抱头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祁梦璃。

“梦璃?梦璃?”不管多凶的母亲在儿女面前总是温柔的。

“不能抬头,不能抬头。”祁梦璃将头紧紧埋在双膝上,嘴里念念有词。

“不能抬头?”杜氏疑惑地抬头看看头上,除了高高的屋梁,什么也没有啊。

“为什么不能抬头啊?”杜氏又温柔地问。

“有鞋!鞋……鞋在撞我的脖子!”

祁梦璃依旧不抬头。

“鞋?什么鞋?”杜氏急了,见祁梦璃不答话,指挥身边的人,“去找,哪里有鞋,都去找!是什么鞋!”

围在周遭的下人们早就担心站在旁边受牵连,听了这话立马四下散开,纷纷去找鞋。

鞋还没找到,祁旭源和安氏一齐过来了。

“大晚上的,闹闹哄哄的!”祁旭源严厉地呵斥了一声,这才叫满院子点着灯笼找鞋的下人停下来。

“谁允许你们在祠堂如此大呼小叫!”安氏紧跟着说,“还不赶紧退下去!”

安夫人温柔,即便是责备下人也声音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