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画的顺序进行评选,倒也不需要众位弟子再上去念,由李夫子的弟子代为念出即可。

第一幅是山,画的是层峦叠翠之景,远处的山峰透着淡淡的蓝色,在云雾中若隐若现,越靠近,山色愈发的浓郁,绿色和蓝色中还交杂了些许的紫色,再到跟前,一方碧水,微波荡漾,还泛着金色的鱼鳞边,色彩浓郁,十分好看。

秦子衿这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朝代见到如此色彩丰富的画作,而且画技精湛,远山磅礴,近山灵秀,叫人站在画前,如在山脚,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大自然的气势。

写山倒是容易,可正因为容易,想要做到优中更优就显得越发困难,只有四人选择写山,但是每一首念出来都叫人忍不住惊叹,不愧都是众位大儒的得意门生,写出来的诗作着实不是平日里诗会里的水平。

周遭看热闹的才子一脸听了四首好诗,已经是连评价都不敢评价了,乖乖咽了声音,认真听着几位夫子的评判。

这四首诗放到一块,可谓是神仙打架,每一个都好,夫子们也是争执不下,经过几番议论,最终由蒋夫子门下的弟子得了这画

秦子衿甚为惋惜地看了一眼柳启元,安慰道:“我觉得你的也挺好。”

柳启元倒是不在意,“今日必定能有收获的!”

秦子衿乐呵点头,忽地听到旁人念起了自己的诗。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弟子话音刚落,周遭立马有人叫好,只是此时还未公布诗作作者,众人便也不知道这诗出自秦子衿。

秦子衿也没敢表露出来,毕竟她只是个默诗的,并不是写诗的,得了这些夸赞多少有些心虚。

这一幅画有十几首诗,水平便有参差不齐,几位夫子当场便挑了几首出来,其他的便都过了。

因这幅画都是小景,山涧、石头、树影等等,墨色也相对简单,黑白之外,些许着了些绿色和红色,倒也不多。

这样的一幅画,要配诗,可写的面就太广,有人写水,有人写林,有人写秋色,不管是写哪个,都是应景之作。

秦子衿一看这画,便立马想到了“清泉石上流”这句诗,心中便觉得此诗最合适,只是下阙却不符合这景,正好隐去,只写了四句。

空山新雨一说难免有些牵强,但秦

子衿一时也想不出好的诗句替代,索性这一轮她倒也没有争胜的**,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

经过几番讨论点评,夫子们意见一致地留下了两首诗,一首秦子衿的《山居》,另一首《山隐》,尚且还不知道是哪位弟子的。

“清泉石上流这一句我甚是喜欢!”李夫子乐呵地开了口,“我瞧见这景时,心中便是这般的想法,故此这画的重点也在这山涧上!”

李夫子夸完看向自家弟子,“不知是哪位弟子所作啊?”

“秦子衿秦姑娘所作。”那弟子瞥了一眼纸上的落款,躬身回答。

周遭顿时又热闹了起来,今日秦子衿可是大家的重点关注对象,但凡她的名字一出,无数双眼睛便盯了上来。

秦子衿赶紧起了身,朝着李夫子躬身一拜,“弟子拙作,叫夫子见笑!”

“哈哈哈,你倒是比你夫子谦虚!”李夫子乐呵,这时候了还不忘损范思成一句,“既是你家弟子,你以为这诗如何?”

范思成侧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秦子衿,微微扬起嘴角,随即道:“毕竟是我门下弟子,这诗自然是比其他的要强很多了!”

秦子衿抿嘴,范夫子还真是丝毫不知道谦虚啊,不仅不谦虚,还喜欢拉仇恨,夸就夸呗,干嘛还要拉踩别人啊!

秦子衿小心翼翼地扫了一眼大家,果然,好几位弟子都幽怨地望着她,吓得她赶紧把头又埋了下去。

更有夫子也不满起来,提起声音道:“你这范老头,还不如个晚辈,哪有你这般夸弟子的!”

“我这不都是实话么?”范夫子笑,“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这样的诗句,你门下不是没人写得出来吗?”

被嘲讽的夫子回头瞥了一眼自己两个弟子,顿时不满地偃旗息鼓了。

秦子衿在一旁看得紧张,生怕这些个夫子一会吵起来。

“这两句着实好,用词好,又写景,确实难得,只是前两句是不是不太应景?”有夫子提出了质疑。

秦子衿刚要开口解释,范思成先开了口:“瞧这山涧,高处如此急促,必然是雨后之景,空山新雨一说可是合情合理的,你们若是真要挑错,只怕也就晚来秋一说稍显不合。”

秦子衿佩服地点了点头。

李夫子却接话道:“合!合得很!巧就巧在,这画就是初秋之作啊!”

范思成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得意地看向众人道:“这下便是都对上了,合该这画入了我小弟子的手,也权当是李夫子给晚辈的见面礼吧!”

几位夫子见范思成如此得意,脸上又恼又好笑,纷纷叫嚷着道:“另外还有一首是哪位弟子所作,也把夫子请出来与他掰扯掰扯,倒不能叫他一人得意了!”

拿着诗词的弟子憨厚一笑,恭敬回答道:“这另一首,也是秦姑娘所作。”

众人立马又诧异地看向秦子衿,秦子衿赶紧礼仪周道地朝众人一拜。

秦子衿一眼就喜欢上了这画,《山隐》是她自己所作,毕竟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她满腹诗,由心而发,也自作了一个五言,只是担心自己写的拿不出手,便依旧又默写了《山居秋暝》的半阙,倒是没想到,最终这两首都被留下来了。

“晚辈一时诗兴起了,望夫子们莫怪!”秦子衿赶紧说。

秦子衿本是谦虚,却叫几个夫子听了直摇头,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瞧瞧,当真是老范门下的人,说得可不气人!一时诗兴,就叫我们这些弟子都输得一塌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