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西都城查宇君府上的人还没有那么快来消息,在将、刘二人收押之后,其他人依旧回驿站。

在回驿站的马车上,秦子衿便与秦明远并排坐着,拉着他追问事情的原因。

此时已经案情明了,秦明远也就没什么可瞒的了,性爽地与秦子衿道明了原委。

秦明远从年初就开始怀疑刘珩跟宇君勾结走私官盐,只是苦于手中没有证据,所以他派了一名手下,潜入盐坊,历时半年,才从盐坊弄到了确切的数字,便有了他手里的账册。

但是光有账册还不够,账册并不能证明二人走私官盐,需要进一步的证据,但是刘珩本就与秦明远有私仇,而宇君身为淮西都府,官职高于秦明远,都不是秦明远容易接近的,几次尝试无果之后,秦明远只好先灭了这念头,打算等进京述职时再向监察院提出,以免打草惊蛇。

却不曾想,刘珩先给他来了一出栽赃陷害。

一开始秦明远倒也紧张过,以为是自己调查官盐走私一事被发现了,后来才知晓,刘珩只是私人报复,便也安了心,毕竟刘珩与他官职相等,关押他都只能勉强,若是他真在沥水大

牢里出了意外,刘珩也难脱责,他笃定刘珩不敢对他怎样。

后来,秦铭远从刘珩的话里听出来一些端倪,那就是京中有大官来淮西,秦明远顿时觉得这或许是个好机会,便打发方力去西都城求援。

求援是假,将宇君逼出西都城才是真。

既然宇君和刘珩是合伙,宇君肯定会暗中帮助刘珩,他不敢明着帮忙,便只会躲,果然,宇君知晓秦明远的人到了西都城,立马跑去陪同周敦元巡河道了。

宇君不在西都,而刘珩又全心注意着自己,秦明远觉得,这是抄二人老巢的好时机,当得知京中来的大官是周敦元之后,秦明远便让祁承翎给周敦元送了一封信。

秦子衿望着秦明远眨了眨眼,感叹道:“周大人给您回了信?”

秦明远摇头,“他没回,但他昨日找过我。”

“那您和周大人昨日早就盘算好了一切,却还故意瞒着我?”秦子衿委屈地瘪了瘪嘴,小声道:“我昨夜为您担心的整晚都没睡好!”

秦子衿甚至还委屈地瞥了一眼祁承翎,“连表哥知道的都比我多!”

秦明远笑笑,抬手顺了顺秦子衿的头发,哄着道:“

为父不是有意瞒你,只不过你是为父最亲近的人,若是你露出了破绽,宇君和刘珩肯定会有所察觉,若是他们提前防备了,只怕今日这些账册和物证很难发现。”

秦子衿脸上挂着笑,但傲娇地作不依不饶状:“您可真是小看女儿了,我演技好着呢!”

“是,是,我的子衿聪明伶俐!”秦明远笑着说,“今日大堂之上,子衿几番言论叫为父大为吃惊,你何时认得那些西北时新的布料的?”

秦子衿微顿了一下,立马笑呵呵地说:“京中什么都有,女儿自然是见过的!”

秦子衿说着往秦明远怀里靠了靠,“女儿还有一事不明白,父亲为何那么相信周大人呢?万一周大人当真是和刘珩勾结,你岂不是暴露了自己?”

秦明远笑着摇头,“为父早年入京述职与周大人打过交道,周大人为官正直,绝非徇私舞弊之人。”

秦子衿眨了眨眼,暗想这次还真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依旧是秦子衿陪着秦明远住驿站,祁承翎回自己下榻的酒楼,下午秦明远与周敦元一直在议事,秦子衿便只能在自己屋中看看,直到用过晚饭,才得了机会

,秦子衿去敲了周敦元的门。

周敦元瞧见推门进来的秦子衿稍稍挑了挑眉,随即语气平和地请她坐下,倒没有太过惊讶。

“不坐了,晚辈此番来,是向周大人赔罪的。”秦子衿说着行了一礼,“先前不知周大人与家父的策划,对周大人有所误会,还出言不逊,实乃不该,在此赔罪。”

周敦元微微提了提嘴角,“正所谓不知者不罪,此事你不必自责,反倒是你今日在朝堂之上的几番言论,于破案有功!”

“周大人谬赞!”秦子衿忙又屈膝施了一礼,随后慢慢直起身,看向周敦元。

周敦元抬头瞥了一眼秦子衿,淡笑着道:“秦姑娘有话不如直说。”

秦子衿眨了眨眼,低声道:“晚辈想问,周大人当真不恨晚辈吗?”

周敦元顿了一下,静静地看着秦子衿,他很是佩服这小姑娘的性格,沉稳、冷静,有胆量。

“我对秦姑娘心怀不满,但尚不至于公报私仇。”周敦元淡定地说,“希望秦姑娘于私德上不会被我抓到把柄,否则小女便是秦姑娘的前车之鉴。”

分明是威胁之语,但秦子衿听着却十分顺心,她笑着再次朝周敦元一

拜,“子衿谢过周大人!”

周敦元没有说话,目送秦子衿出了屋子,他身旁的下人上前关了门,转身折回到桌边,低声问:“可要派人跟着她?”

周敦元笑着摇摇头,“此女为人坦荡,心怀大义,明事理,懂分寸,并不会做有失于德之事。我方才那番话,不过是提醒她保持本心罢了。”

跟着的人笑着点点头,继续研墨。

周敦元却放下手中的,拉开一旁的抽屉,取了一个明黄色的锦袋出来。

一旁人见了,立马丢下手里的墨块,恭恭敬敬地退到一边垂手立着。

周敦元看着手中的圣喻,走了神。

算着时间,秦子衿刚离京,皇上便知道了,还派人快马加鞭送来此道圣喻,看来先前两次,都是右相府躲过了一劫。

“外面可都安排好了?”周敦元收了锦袋问。

“已经都安排妥当了。”

周敦元点头,继续拿起桌上的,“命人在暗中盯着,不要轻举妄动。”

“是!”属下恭敬地答应着。

夜色愈发浓厚,所有人都沉入睡梦中,驿站里各处房间的烛火依次熄灭,周边的黑夜蔓延覆盖而来,似乎还裹了几分寒肃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