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衿到了晚上才知晓,那周海当日被祁承翎打伤,见自己已无胜算,为了不拖累周府,直接爬进了火海里,待马教头带人将火扑灭时,他已被活活烧死。

阁学院的狩猎场出现如此险恶之事,周润科带京州府里里外外都查了一遍,最终得出的结论此事全由周海自己为主子打抱不平而起,与右相并无干系。

“倒是还查出一点,只是不方便为外人说道,便压下了。”长公主傍晚时分替驸马爷和周润科来看望秦子衿,顺便为她带来最新的案情,“这周海,私心里应该是钦慕于周家小姐,为主家打抱不平不假,只怕更多的是为着这位周姑娘打抱不平。”

“只是此事毕竟关系姑娘家的声誉,所以便将此事瞒下来了。”

秦子衿有些诧异,但还是忍不住好奇追问:“那周姑娘知晓他这心意么?”

长公主摇头,“自然是不知的,周姑娘是主,他是仆,本就是隔着身份的,他若是真心钦慕,便不会叫这心意让周姑娘知晓了,以免玷污了……”

秦子衿不等长公主说完,便低声说:“虽说主仆有别,但周家既给了他登科入仕的机会,他便也有改头

换面站到周姑娘面前的机会,何苦这一时冲动,说起来,还是个愚人!”

长公主听了她这话,倒是点头赞同,“你这话倒是说得不假,此人便是愚笨,又心思恶毒,才会做出这样的坏事!”

“那周家姑娘品行不端,竟敢在我府上胡作非为,皇兄去了她的秀女身份已然算是开恩,他竟还敢存报复之心!”长公主又说,“此事虽然查出与右相无关,但人终归是右相府上的,想来皇兄多少还是会敲打右相一番,经此之后,你便可以放心了,那些人,是万不敢再因此事对你心生报复之意的?”

秦子衿顿时惊呆了,小声道:“这事竟也惊动了皇上?”

长公主当即点头,“这自然是要告知皇兄的!此人这般大胆,竟引狼群入阁学院猎场,若是让他得逞,伤的可都是国家未来的栋梁,不可小觑!”

秦子衿微微点头,这般解释倒是合情合理,阁学院都是精英,基本都是来年很有机会登科的青年,确实不容小觑。

“更何况,这人竟敢因主家受罚便生出报复之意,分明就是蔑视皇权,皇兄不株连右相,便是天子恩德!”长公主又说。

秦子衿如

今见过身份最尊贵的便是长公主,尚且还不曾与皇上打过照面,亦不知道真正的天子威严是怎样的,只是听长公主这么一说,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个极其严肃、威武的形象来,会因旁人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便动天子之威。

长公主见她连连走神,以为她是犯了困,便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府去了,你且好生养着,待全好了,再来我府上坐坐,你那几位师兄怕是不见到你,心里是放心不下的。”

“嗯。”秦子衿点头,下意识地又要起身送,想起自己如今腿残,忙让冬凤帮自己送长公主出去。

皇宫里,右相已经在御房外站了近一个时辰了,就在他快要站不住时,太监才来传话叫他进去。

屋子里,那年轻的皇上威严更甚往日,叫他瞥都不敢瞥一眼。

“一大早,长公主便到朕跟前来哭诉了。”皇上开口,也不叫右相起来,“她担心自己一时意气,坏了右相与朕的君臣和睦。”

右相一听,顿时面色慌张地磕下头去,“皇上明鉴,微臣不敢有丝毫他心。”

年轻的皇上笑了笑,“朕也是这般回她的,右相何许肚量,怎会因一点小

事与她计较。”

“微臣惶恐!”右相头磕在地上道,“长公主赏罚分明,处事公道,微臣心中绝无怨怼之心。”

年轻的皇帝直点头,“朕自然知晓,不过是长公主女孩子心思,喜欢胡乱猜测罢了。”

“微臣谢皇上体谅!”

皇上抿了抿嘴,拧了拧神色,又道:“这阁学院毕竟是入仕的重要人选之一,出了如此险恶之人,莫说长公主心思不稳,朕亦是忧心不已,终究不放心旁人去督办,若不如右相亲自督办吧?”

右相心里明白,皇上这不是要他办案,是要他自证清白。

他连忙叩地谢恩:“臣遵旨,定不辱圣恩!”

“那退吧。”皇上说。

右相站起身,双手垂于膝盖处,躬身退下。

他方一出门,那太监又躬身候到了皇上身边,皇上瞥了他一眼,甩袖坐下,“去探过没?伤得如何?”

太监立马躬身答:“倒是不严重,只是扭伤了脚。”

皇上听了,不禁扬了扬嘴角,“那倒是有点本事,此人如此狠毒,竟只伤了她皮毛!”

太监最会察言观色,立马顺势道:“倒是个机灵的,关键时候,竟能想到放火这一招,不仅乱了敌人的

视线,也给自己人报了信,才能及时得救。”

皇上听着微微点头,忽又问:“九月十五快到了吧?”

太监听了,当即会意,笑着道:“今儿已经初九了。”

皇上笑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太监心里却清楚,盘算着一会儿便下去做准备。

阁学院猎场进狼群一事,最终以周海的死告终,祁彦翎因为偷袭祁承翎和雯媗郡主,被抓去关了半日,倒没有惩罚,右相主持此案,不敢有任何怠慢,在查清周海一事之后,对周府亦是进行了一番大动作的变动,动作干净利落,生怕叫皇上觉出他有任何异心。

一切恢复正常,唯独秦子衿因为伤了脚,要在府中静养,故此九月是不用去学堂了,这却给祁承翎创造了一个好机会,每日下了学,都会前往秦子衿院中为她讲解今日先生所授。

二人关系是增进不少,但秦子衿没法偷摸抄、修,只得白日用功,冬凤瞧着,又心疼起来。

“姑娘每日这般,身体如何能康复呢?”冬凤说着强行收了秦子衿手里的,“今日大集,姑娘不如出去走走?”

秦子衿猛地抬头,诧异地看向冬凤:“今日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