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一切看起来雾蒙蒙的很不真切,宋榭低头唇角漾出笑意,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他们这几日经历了那么多,竟然都只是幻境里。可是,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真实,让她有些分不清现实与幻境。

顾季长动了动,一个翻身手落在了宋榭的肩上,低声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好像是真的睡着了。他的眉头皱着,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抓着宋榭的肩膀越发的用力了。

“阑衣……”

宋榭低声唤了句,却不忍心将他唤醒。

就在这时外头响起了脚步声,脚步声很轻。很快屋门被人推开了,那一团的朦胧里有个人影出现在了宋榭的面前。他看了看床榻上的两人,笑着摇了摇头,低声道:“你竟然自己醒来了,看来我父亲倒是小瞧了你们。不过这样也好,既然都知道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你们的。”

宋榭听到这话翻身从床榻起来了,朝着那人走了过去,手腕上翻动着。她的指尖聚气了蓝色的气劲,随着手上的动作,那雾气很快的散去了,那人的脸清晰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果然是秦家公子。

宋榭暗暗叹了口气,看着他缓缓摇头,径自朝着那边的椅子走了过去,落座后自顾自斟了一杯热茶。茶水甘甜,落入喉间滑入了腹中,通体舒畅。

“所以,秦先生设下这幻境到底是为什么呢?”

秦公子坐在了她的对面,回头看了眼那边还在睡

着的顾季长,眉头动了下问道:“你就不担心他醒不来吗?他可是你的夫君。”

宋榭握着茶盏淡淡笑了声,“夫君?我们可还没成亲呢。秦公子,还是请你将所有的事情说个明白。你们将我和顾季长留在这里,肯定不只是为了让我们看到黄县的事情这么简单吧。”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

秦公子笑了笑,自己添了一杯热茶叹了口气之后幽幽道:“其实,这不是我父亲的意思。”

将宋榭和顾季长留在这里确实不是秦熹的意思,而是他自己自作主张。他们这些人被圈在这方圆百里的地方根本出不去。虽然,秦熹有足够的实力,而自己也晓得如何出去。可破不了远安城和黄县的阵法,他们就算出去了,日后也没多少的日子可以活。

他还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他可不想这么早就死了。所以,当宋榭和顾季长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这地方与远安城和黄县一样,都有阵法。而这些年来,他潜心修炼自然对这里的阵法摸了个透,甚至还在上面做了改动。这也是为了他做了手脚秦熹却不知道的原因。

“我想让你们帮我和族人离开这里。”

秦公子缓了缓,吐出了这句话。

“帮你们离开?”

宋榭的脸色变了变,疑惑道:“依着秦先生的实力,他想要离开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再说了,秦先生这些年来藏身在这里肯

定有自己的想法,你这么做可不就是忤逆了他的意思?”

秦公子听到这话却笑了起来,摇头道:“这……宋姑娘可就想错了。”

他抿了抿嘴唇,将茶盏放在了桌上,目光朝着那边桌上摆着的一盆兰草看了去,声音低低。

“一棵长在深山里的兰草是没有人会发觉它的美,是以为空谷幽兰。可若是这兰草长在了繁华之地,又或是权贵家中的园子里,那身价自然是又高了许多。我自是不愿意做那笼中鸟,可我也不想永远困死在这里。我秦家到了此地是迫不得已,如今这么些年过去了也该去这天下人面前露露面了。还有……”

秦公子的声音一顿,凝眉道:“想必二位刚才进入幻境看到黄县的情形时也看到了一些与我秦家有关的事情,我作为秦家未来的继承人,那些人的失踪是我要调查的。”

宋榭恍然大悟,挑眉道:“我们在幻境里看到的东西,你也能看到?”

秦渔点了点头,应声道:“这儿的幻境与别处的不同,我当年暗中动了这里的阵法,自是用了一些非常人的法子。所以,在你们进入幻境之后看到的所有,我都看见了。当然,你和顾季长的过去,我是看不到的。那幻境之中的幻境,是我无法窥探的。”

宋榭倒是不在意这个,她想了想抬头看着秦渔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你们秦家的鹤羽卫大部分死在了黄县祠堂的地宫之中,

为何你不亲自去查探?这村子距离黄县并不远,也未超出远安城百里。你完全有能力自己去查个清楚的,何必假手他人?”

秦渔笑的有些无奈,摊手道:“我确实可以去往黄县,可是宋姑娘也知道,那祠堂墙壁上的九瓣莲花乃是白院首当年留下的,没有他的血或者是乌昙重莲根本打不开地宫的入口。”

宋榭若有所思,想到自己之前和顾季长进入地宫的事情便也明白了。只是,她还是想明白。如果按着秦渔所言,那地宫也就只有几个人可以进去,可为何凤玉会出现在哪里?

秦渔似乎猜到了宋榭的心思,笑着摇头道:“凤玉并非是启动机关进去的。其实你们在幻境里看到的那些时间上有出入的。是你打开了地宫的入口,之后凤玉暗中跟随入了地宫。还有你们在地宫里遇到的那些人和黄泉宫的人,是一早就在地宫里的,他们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

这话说到最后秦渔的脸色有些难看。这些年来他一直想着调查鹤羽卫的事情,他得到了消息鹤羽卫最后出现的地方是黄县的祠堂,可是他去了祠堂之后并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当时他就怀疑鹤羽卫进入了地宫,可是看到那九瓣莲花的印记时,也就明白了自己根本进不去。

既然自己进不去,那掳走鹤羽卫的那些人也进不去。

可谁又能想得到,其实那时候他跟鹤羽卫只有一墙之隔。

榭凝着眉头,手落在了眉心处轻轻抚摸着,思索了半晌不解道:“难道黄泉宫的人早就知道如何打开地宫的入口?否则他们是如何进去的?对了,秦公子在这里待了许久,想必对黄泉宫很是了解吧?”

秦渔笑了笑点头,“是有些了解,但也不是全部。”

他略微一顿,继续道:“黄泉宫最早的时候确实是鬼溪族的人所创,而黄县的那些百姓是当年被各族遗弃的人。这些人的身上流淌着的并非是普通人的血,有一些是妖族和人类的后代,有一些是兽族的血脉。可是经过了百年,他们在这里生活便也发生了变化,但依然遵循着以前先人的生活习性。”

那些人早已习惯了黄县的所有,似乎只有在那里他们才能活下去。可是,他们生存的技艺却让他们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天蚕丝和天蚕世间难得,有人盯上了这里,也有人暗中保护。这样的境况之下,那些百姓只能暗地里修暗道,用来藏身,因而这黄县的下面到处都是暗道,错综复杂,相互交错,跟迷宫似的。

然而,即便是这样,他们最终还是没有逃脱鬼溪族的追踪。

后来黄县到底发生了什么秦渔并不清楚,他的记忆里似乎是缺了一块,但秦熹从来不跟他提。他也不知道黄县的百姓和鬼溪族的人是如何进入地宫的。

“所以,黄县的那些百姓都还活着,而且极有可能就在黄泉宫的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