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因着下雪之故,京郊的丛山顶上,白雪覆盖,光秃树木的枝干却被铺白,宛若银针,晶亮炫目。

丛山深处,有一结庐,庐屋以土为墙,以草为遮,三间小屋并排而立,烟囱冒着炊烟,袅袅绕绕,透着几许人气与温度。

“百里小兄弟,百里小兄弟!”寂寂安然的氛围里,突然一道带笑的高声扬来,寒风微微里,那不远处的柴扉外,入得一个满身结实彪悍但又粗犷直畅的汉子。

那汉子肩头扛着几只野物,另一只肩头背着箭篓与弓箭,俨然一副猎人装扮,他足下的步子有些快,直往那冒

着炊烟的灶房,只是还未入得灶房门,门内便迎出一个极为年轻的男子。

那年轻男子身形颀长却又单薄,白衣胜雪,墨发任意垂落,清俊如华的容颜似若谪仙,给人一种惊心极致的俊美,唯一不足,则是他的衣袖沾了黑灰,精贵的长靴染了新泥,倒像是沾染了凡尘俗事的神祗,终于是有了几分亲和与贴切,不再那么高高在上,令人可望不可即。

这人,正是百里褚言。

“今早天明时下了雪,倒是难打猎,今儿我出去一趟,就打了几只野兔野鸡,你那小娘子正生病,倒是该补补身子,这几只野鸡

野兔,便给你了。”

百里褚言朝猎人肩头的野味扫了一眼,勾唇淡笑,嗓音宛如春风和煦,“这怎好,昨夜闯入钟大哥家本是失礼,若是再受钟大哥打来的这些野味……”

猎人笑得憨厚畅快,“小兄弟莫要推辞了,你今早还给了我一块玉,值的银子可不知这几只野味。我钟岳是个五大三粗的人,却也不会无端接受馈赠,你若真瞧得起我,便手下这几只野味,要不然,我就将玉佩退还给你。”

百里褚言面上并无半许推拒之色,缓道:“既是如此,多谢钟大哥了。”

钟岳笑道:“这就对了。我

瞧你那小娘子倒是柔弱得很,如今又生病,倒是真得大补了。”

“钟大哥说得是。”百里褚言应了一声,随即接过钟岳递来的野物并转身入屋。

钟岳跟在他身后,又道:“小兄弟衣着不凡,似也不是常人,想必家中定也有不少金银,如今你那小娘子瘦弱成那样,怎常日就不让她多补补?女人啊,要圆润丰厚才易生养,要不然不好生儿子。”

猎人粗犷,言语也透着几分淳然与直白。

百里褚言一听最后两字,平静温润的面色终归是生了半许波澜,随即道:“钟大哥误会了,我与我带来的女子,

并非夫妻。”

猎人一怔,眸子滑出几许愕然。

百里褚言按捺神色的淡笑,也未多说,转身便朝灶房里走。

猎人在原地怔愣片刻,随即也入得屋来,待见灶台的大锅里正熬着热腾腾的米粥,又见不远处简陋的案抬上摆着几碟素炒野菜,当即啧啧两声,“皆道君子远庖厨,我还以为只有我这独生独养的粗人会做饭来养活自己,没想到小兄弟明明不凡,家中定也仆人成群,却还会熬粥做菜,哪个女人若是嫁给你,自是享福不尽。”说着,再度将话题扯了回来,“你带来的那女子,当真不是你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