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诧异的望着她,惨白的面容并无太多情绪。

他墨眉紧蹙起来,并未立即回话,似是在回想什么,又似在消化什么,半晌,他脸色也突然一变,朝她道:“倾月,你方才,方才在我的榻上?”

他嗓音依旧嘶哑,犹如碎片一般,却依旧难掩那一缕不曾消化或是抑制住的微愕。

云倾月淡然解释:“方才褚言疼得厉害,且伸手捶打你的腿,倾月无奈,才伸手抱你,褚言无须多想。”

他瞳孔稍稍缩了缩,又问:“多谢倾月。在下方才神智混沌,倾月可听到在下说了什么不好的?”

云倾月眸色微闪,坦然而笑:“没有。”

嗓音一落,也不顾其深了几许的目光,她伸手替他掖好被角,又道:“你身上的伤口怕是又裂了,你先忍忍,御医等会儿便来了。”

他静静的望她,点点头。

云倾月淡笑,伸手理了理不曾梳理过的长发,又朝他缓道:“倾月方才一醒来便过来了,仪容不整,此际先去梳洗了。”

他再度朝她点头,只是大抵身子的疼痛依旧未能减缓,他浑身仍是在颤抖,然而此际的云倾月却是不担忧了,至少这百里褚言已然清醒,不会再如方才那般举着拳头发疯般捶打他的双腿了。

终于踏出殿门时,晨风迎面而来,微微带着几许凉意,然而

纵是如此,这股子凉意却凉不过她唇瓣上那缕冷弧。

百里褚言都成这样了,还放不下心上人,倒也儿女情长,委实拖沓可笑了些。

她倒是没料到,像他这么一个完美儒雅到几乎不真实无漏洞的人,竟也会有这么不堪一击的软肋,对她云倾月来说,倒也极好。

毕竟,这百里褚言并未她想象中的那般硬实得密不透风呢。

回到偏殿,已有宫奴适时体贴的端了洗漱的东西及一套精致华裙来,服侍她梳洗时也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她。

云倾月淡笑,心底略有几许了然与复杂。

不得不说,南凌奕为她求来的这郡主身份,倒也好使,再加上她昨日在皇后面前那般无礼,皇后也并未追究,如此一来,她倒是敢笃定在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内,这凤澜帝后不敢动她云倾月。

这,倒也阴差阳错的蹭了南凌奕的威风了。

青丝微挽,对镜描妆,婢女对她伺候得一丝不苟,待一切完毕,云倾月自铜镜中窥探,只见镜中容颜倾城至极,堪称绝丽。

以前在龙乾时,太子瑾便格外的喜欢看她,每每她安静抚琴或是立在花树下摘花细赏,他皆会立在她身侧,墨瞳静静的锁她。

她云倾月自诩聪慧,却在太子瑾眼中只看到了道不尽的温柔情意,似是情到深处软了骨头

似的,但却从未察觉他那满眼柔情之后的无情与冷狠。

而今,时过境迁,她云倾月容颜依旧,倾城依旧,但这世上,却是再无一个倾月郡主,更无太子瑾那般温润的人执着她的手,对她说你便是我的倾城倾国。

今日的早膳格外丰富,点心色泽极好,味道软糯或是酥口,只是云倾月却是吃得不多。

那小太监领着一个老御医到达长幽殿时,时辰已然不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