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周围烛火摇曳,光影重重。

寂寂的气氛里,百里褚言凝在云倾月面上的目光骤然一深,待云倾月细观时,他已是收敛住了眸中的深沉,转而逐渐蔓延出了几丝显而易见的感激与无奈。

“有劳倾月了。”片刻,他才低低的道。

嗓音一落,已是张了口,吃下了筷子上的菜。

云倾月眸中顿时滑出几许释然,又继续动用筷子喂他,他也并未再言话,只是一双墨瞳静静的观着她,里面并未存太多的情绪,然而若是细观,却不难发觉他眸底深处那隐隐的诧异与复杂。

待一碗饭见底,云倾月顿住了筷子,朝他低问:“褚言可是饱了?还要吃些吗?”

低沉缓和的言语,瞬间打破了屋中的寂寂。

百里褚言朝她摇摇头,干裂的唇瓣勾出半抹淡淡的笑弧,随即嘶哑低沉的出声:“已是饱了,有劳倾月了。”

“褚言无须这般客气的。”云倾月笑笑,说着便要伸手扶他躺下,他则是道:“刚吃完饭,还是坐会儿为好。倾月无须管我,你去桌旁吃些东西吧!”

云倾月怔了一下,默了片刻,便朝他点点头,这才起身行至不远处的桌旁坐定,开始用膳。

今夜余全送来的晚膳,委实清淡,虽菜色简单,然而却有温补的鸡汤,甚至还有上等的人参入菜。

不得不说,今夜的膳食可谓是精心烹制,这对于一个失宠的皇子来说,是不是好得过了头?

正想着,殿外似有风声浮荡,那隐约的簌簌声带着枝头摇曳的声音回荡飘转,衬得格外的幽幽诡异。

云倾月眉头皱了一下,手中的筷子也稍稍顿住,目光朝不远处打开的窗户一扫,只见窗外一片漆黑,深邃中透着几许慎人的黑沉。

不过是风罢了。

她如是暗想,随即继续挪动筷子用膳,然而片刻之后,窗外风声更甚,那透过屋门缝隙及窗户钻入的风四散而来,竟是吹熄了不远处的一道烛台。

一时间,殿中光线暗了些,只剩得殿中角落里的两道烛火还在摇曳不定。

云倾月眉头再度皱了皱,随即放下筷子起了身,缓步要朝不远处的窗户行去。

“倾月做何?”正这时,床榻上的百里褚言出声淡问,嘶哑的嗓音合着殿外的簌簌风声,透着几许难以抑制住的深幽及诡异。

云倾月转眸瞥他一眼,便道:“外面风太大,我去掩上窗。”

嗓音一落,见百里褚言未有什么反应,她便继续往前。

待行至窗边站定,有冷风迎面而来,凉意入骨,云倾月不由打了个寒颤,待正要伸手合窗,不料窗外不远顿时扬来一道隐隐的惊叫。

她的手一抖,浑身一颤,目光蓦地在漆黑的窗外搜寻,奈何未果,待以为是自己听错时,哪知不远处顿时有一道飘浮的火光,还未待她凝神看清,便觉一股隐约的力道撞击在了她的胸口,霎时令她心口沉闷难耐,最后连带身子也是一软,瘫倒在地,意识也逐渐消沉。

“倾月。”不远处,百里褚言惊愕的嗓音隐隐传来。

云倾月想睁眼,想回答,然而脑袋一晕,意识彻彻底底的消散开来。

夜色寂寂,风声簌簌。

诡异暗沉的气氛蔓延,笼罩着整个长幽殿。

翌日一早,云倾月是被一道开门声惊醒。

待本能的睁眼,

朦胧的视线也逐渐清明,循声一望,便见不远处的殿门开了,余全正端着膳食入内。

然而待视线迂回,却是瞧见了一张苍白精致但却令她极为熟悉的脸。

她惊了一下,待转眸一扫,才觉自己竟是正躺在百里褚言的身侧,双手被他的掌心裹着,二人虽未相互依偎,但也是同枕而眠,同被而盖。

她脸色也变了变,心底惊愕难耐。

虽对百里褚言不拘小节,但也未曾大胆到与他同枕而眠!

昨夜的记忆瞬间涌来,忆起自己是立在窗边被一道莫名的力气击中心口才晕厥,而自己此际却是在百里褚言的床榻醒来,难不成百里褚言昨夜竟有力气将她拖上床榻安置?

再瞧这百里褚言正紧合着上眼,面容依旧苍白,显现出十足的病态,她委实不敢相信昨夜他是如何将她安置在床榻上的。

正暗自惊愕,不远处却扬来一道努力压制着震惊的嗓音:“你,你倒是放肆!闲王的床榻也是你能睡的?”

云倾月蓦地回神,抬眼便见余全已是站定在了床榻边,且满目惊愕的望着她与百里褚言。

她愣了愣,随即强行按捺心神的下得床来,正要出声,不料百里褚言已是醒来,并嘶哑缓慢的开了口:“余公公无须诧异。昨夜倾月突然晕倒,我便扶她在榻上休息了。”

余全眉头一皱,惊道:“可是王爷你身份尊贵,若是被人知晓你与一名婢女同床共枕,这传出去委实影响声名。”

云倾月眉头稍稍一皱,心底漫出几许复杂。

虽说她与百里褚言同床共枕委实奇怪,但这世上,王宫贵胄也有暖床丫头,这主子与丫头同眠,却也正常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