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笑容亲切地拍了拍顾泽楼的肩膀,“小楼啊,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舟白是小彦亲哥哥,小彦刚学会走路那会儿,没少因为舟白捉弄他,抱着我哭,从那个时候起啊,小彦每次过生日许愿望,第一个愿望都是要当哥哥。”

顾泽楼眼眸微垂,眼底飞速闪过了一抹笑意。

原来, 真的把他当做弟弟……

“舟白他呀,一心想待在国内,可他爸不同意,把海外的资产都交给他打理。”林老夫人开着玩笑,“你要是能去国外帮他,舟白可是最高兴的,按我说啊,要不了几年,舟白就能把那些烂摊子都推给你,然后潇洒地拍屁股到处浪。”

林老夫人这番话无疑是将顾泽楼也放在林家继承人的行列里,话里话间都透露着对顾泽楼的偏爱。

顾泽楼手上的动作一顿,嗓音难得的迷茫和无措,“外婆,为什么……”玻璃杯身被人猛地一握,牛奶险些撒出来,“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这一世也是,上一世也是这样……

“小楼,你是我们林家认定的人,只要林家在一天,你就什么都不用怕。”林老夫人面色一正,“等舟白他把国外的事都处理好,我们就举办一个宴会,把你介绍给所有人,到时候,不管是顾家还是别的什么,都别想把你抢回去。”

“可是,外婆,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们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难道是因为小彦吗?”

闻言,林老夫人看向他的目光不免染上了怀念。恍惚间,她又看到了又晴坐在藤树的秋千上笑着冲她招手。又晴很喜欢穿淡紫的衣裳,在碎雪的波澜水光下,特别衬肤色,托着后头的红墙雪景,乌檐蓝天,不知在多少人的心底留下了印记。

她抬手握住青年紧握的拳头,喉咙有些哽咽,“小楼,外婆把你接回来后,也没和你仔细聊聊这件事。其实,你的亲外婆,是我的妹妹。”

“妹妹?”

“没错,当年外敌来犯,皇权崩坏在即,那个狗皇帝竟然听信了小人谗言,打算牺牲所有的皇室血脉向可笑的天道祈求一条生路。”林老夫人语气里满是嘲讽。

“我的父亲奉命监禁所有的皇室,而我不忍心又晴因为这个荒谬的祭祀死去,偷偷地把她带出宫,却刚好遇上围剿。当时我拼死护着又晴杀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最后,我逃出来了,又晴也找不到了……”

“小楼,我真的找了很久的。他们都和我说又晴她死了,可我不信,一百个人找不到,我就让一千个人出去找,时间越找越久,我的信念也越来越不坚定。”

“直到,我拿到了它。”林老夫人摘下了手里佛珠,递给顾泽楼,“这是我给又晴向住持求来的,上面还有我亲手为她刻下的祝福,这个世界上,唯此一串。”

“可是,这串佛珠却是从一个死人堆里扒出来的……”

顾泽楼静静地听着,他从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段身世,将视线从佛珠那收回,抽出餐桌上的纸巾,一点一点擦拭着林老夫人脸上的泪痕,他轻轻地叹息道,“外婆,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林老夫人摇头,见顾泽楼不收又将佛珠递了递,“没关系,我找到你了。小楼,拿着。”

顾泽楼推拒不过,只能收下,“外婆,谢谢。”

谢谢你一直帮助我,无论何时,不论何地。

李主动开口打破这股悲伤的气氛,朗声笑道,“小楼,一家人说什么谢谢。真是的,你看看这话题又跑到哪了。”他拍了拍脑袋,像是刚想起来的样子,“哦,对了!小彦还闹别扭呢。不过要我说啊,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小楼啊,这我可帮不了你喽。”

“外婆也是。”林老夫人也附和了一声,随即两人默契地对上了眼,然后留下一句要遛狗就出门了。

阿修:可是,我都是自己溜自己的耶。

林老夫人,李:你溜就行,我们看着。

阿修:……(不想说话,你们好狡猾)

顾泽楼在凳子上坐了很久,久到桌上的菜都油都变成了固体,斑斑点点地分布在盘子里,黑色的影子被吊灯似乎拉得更长了,几乎与月光相接。

“滋啦”一声,凳子被猛地推开,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急促的脚步声相继从米白的瓷砖传递到白玉楼栏间,再跨越被一幅幅山水字画装饰的走廊,来到一扇门前。

顾泽楼稍微平复了凌乱的呼吸,屈起指关节,“咚咚咚”地敲了三下。

等了好一会儿,门依旧没开,顾泽楼又敲了三下,可对方还是没有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