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说你呢!”

“大好的日子,弹的什么东西,哀哀怨怨的。”

四五个人,聚在小林子里,指点着树上坐的人。

若让李相夷来看的话,一定能发现,他们是上次丢展云飞发带的那几个人。

这几个人,比较喜欢没事找事。

宴会开始前的头半个时辰,听风楼便奏起了丝竹管乐。

轻愉之音,从雕窗下乐人的指尖流泻,悠悠飘荡到很远的地方。

散在方圆百米外的江湖客,都能听到。

这四五个人,坐在附近花园的石桌,听着小调,痛快饮酒。

可不知打哪儿流出股调子,低迷消缓,把好心情都打了个稀碎。

他们循声找去,在不远的小林子里,发现个缁色衣衫的人。

坐在树上,手里抱把奇怪的乐器,弹奇怪的调子。

遂不满出言。

树上的人不理他们,自顾自地弹。

“喂,”他们又此起彼伏地叫,“让你别弹了,听不见吗?”

“哥几个的雅兴都给你搅没了。”

“还戴个面具,装什么呢!”

树上的人,戴着副狼牙铜面,一双棕色眼睛,在铜面的阴影下,晦暗地低垂着。

这人是窟颜达。

他们不认得,当今的天下第一高手。

窟颜达是有些逆反在的,悖着他们的无理意愿,又拨了两把弦。

弦里的气韵,仍是低回。

似乎一场温和但枯萎的风,吹落了格桑花摇摇欲坠的花瓣。

树下的人,恼怒到了极点。

他们弯腰捡起石子,朝树上奋力扔去。

“都他妈叫你别弹了,听不懂人话是吧?”

“既如此,就休怪哥几个无情,把你这破琴砸烂了!”

石子擦破空气的声音,细细响在耳边。

窟颜达目光一凌,指尖发力,下拨至弦上时,蓄积着锋如刀割的气劲。

然蓄势待发之际,一道剑光忽闪而来。

铮铮几下,将飞来的石子打回去。

是个桃粉罗裙的温婉姑娘。

“阁下不愿听,离远或是好好与人打商量便是,何必出手伤人。”

那几人关节大痛,却不敢辩驳什么。

他们识得这人是乔婉娩,武林大会的排名,高过他们一大截。

于是搡涌着逃了,“走走走!”

他们走后,乔婉娩转身对树上的人道,“你没事吧?”

窟颜达早已收了气劲,跳下树来。

“无事,”他拱手,没什么波澜道,“多谢。”

谢罢,就提着琴,飞身去了。

那身形疾掠,快得跟鹰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