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府红灯高挂,像一颗颗熟透的红柿子。

颜色鲜艳至极,却已接近腐烂的味道。

马车驶进去,李莲花六人,随张纪兰下了马车。

管家通报后,梅耘亲自来接了。

一个绾色衣袍的,四十来岁的男人,从屋内步到前院来。

他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头发半束半披,额前还留着两撇风流的龙须。

张纪兰深呼吸一口气,扬帕歪在身侧一福。

挤笑道,“梅老爷。”

梅耘往上一抬手,“张妈妈何须见礼。”

“我府上大大小小的宴游,可都仰仗着张妈妈,还有倚芳楼的诸位姑娘。”

说到姑娘,他目光往张纪兰身后,微微一游。

六个姿色不同寻常,比他高上大截的姑娘,应接不暇地映入眼帘。

新鲜得他眼睛一眯,发起黏来。

张纪兰先是迎合道,“梅老爷这话,真是折煞我们了。”

“我们托了您的福才是,不然缘何有这许多生财的机会。”

随后,朝后头打一眼,“还不快来见过老爷。”

李莲花他们就上前一步,齐齐朝梅耘福了一福。

面上恭敬,实则心中皆生鄙夷。

“见过梅老爷。”

他们开口时,声音并不像男子那样粗。

完全就是,女子那种细软的声音。

前两天,他们又下了趟黑市,买了种奇药。

那种药名唤“凤鸣丹”,男子食下后,可令声音发生改变,像女子那样。

若想变回原声,吃下解药“回龙丹”便可。

他们备了解药,只待事了,就立马吃掉。

听自己发出姑娘家的声音来,实在是太奇怪,太瘆人了。

是故在来前吃下药后,马车里特别安静,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尤其是两个笛飞声,无论怎么逗,都缄口不言。

那神情,简直要到了以头创柱的地步。

梅耘再度抬手,“各位姑娘多礼了。”

客套过,他背手说起正事来。

“想必张妈妈都同各位姑娘说过了。”

“我府上设了通宵宴,需些怡情的曲子。”

“在下知女子在这世间,养活自己不易,也欣赏各位姑娘的才华,这才选中了倚芳楼。”

这番温言善语,若非知他是败絮其中,怕是很容易就会被骗过去。

被卖了,都还是很感动。

李莲花六人,觉得实在可笑。

顿了片刻,梅耘打量着他们问。

“请问各位姑娘,都会些什么才艺?”

李莲花抱着把长琴,率先回话。

“妾身略通琴艺。”

李相夷搂着琵琶,方多病拿的是他自己的笛子,笛飞声执着长萧,小笛飞声拐着箜篌,南宫弦月身上挂了腰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