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醒来,头脑晕沉,还未及睁眼,鼻尖便有熟悉冷香迎来,她先是一怔,待缓缓睁眼,入目的是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

她从来不知,自己睡觉竟会有这般不规矩时,她明明睡着前离百里褚言有些远的,但现在一觉醒来,她的手竟抓住了他的衣襟,整个人贴在了他身边,而他整个人却在榻的边缘,明显是她挤了他,甚至差点就要将他挤下榻。

此际,屋中寂寂,难得的安宁。

云倾月目光极缓的在他面上打量,心底也是难得的平静。

她有多久未这样近距离的打量过他了?以前在长幽殿

时,她也经常见着他熟睡模样,只觉他双眸合上,整张俊脸平静得犹如一池静潭,给人一种闲然随和之感,只奈何他一睁眼,眸中虽积攒着温润笑容,但终归是深不可测,伪善而又虚浮。

正打量,心思略有浮动,捉在他衣襟的手指不由上扬,极轻的摸上了他紧合的眼。

就是这双眼睛,常日里明明是如沐春风的笑,然而实际上却积攒了太多的深黑,她不知昨晚留下他是否是对,她只是顺应了内心,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让自己任性了一回。

大抵是想得有些深,略有失神,也不知过

了多久,指尖下的皮肤竟是有些微颤,随即,有细细的睫羽扫过指尖,细微的酥痒感令她蓦地一怔,当即缩回手来,待回神一观,百里褚言那双紧合的眼已是睁开,里面那双如墨的瞳孔就这么静静的锁住了她,清晰映出了她此际略微愕然的脸。

“早。”两人对视,片刻,百里褚言勾唇一笑,俊美的容颜漾出柔和,犹如亲昵之人一般,道了一字。

云倾月刹那有些恍然,随即垂眸下来,只道:“是倾月无礼,竟是挤了过来,褚言莫恼。”

嗓音一落,察觉他要出声,云倾月按捺神色的转

了话题,“天色已明,丫头们该来伺候洗漱了,褚言还是在她们到来前离开为好。”

这话一出,她坐起了身。

和衣睡了一宿,此际衣裙早已是褶皱不堪,云倾月朝身上衣裙扫了一眼,眉头微蹙,下了榻。

百里褚言也跟着起身下榻,一袭白袍也是生了褶皱,加之墨发微乱,倒是并无常日那般一丝不苟,俊逸风华,倒也无端的减了几许可望不可即般的清雅遥远,增了几分近人的地气。

云倾月不由朝他多扫了几眼,按捺神色的再度催促他离开,百里褚言极为配合的点头,正要朝屋门踏

步,岂料屋门顿时响起了敲门声,“郡主,醒了吗?太子殿下邀了贵客入府,王妃差奴婢等人过来为郡主梳洗,待晌午时入大堂见殿下与贵客。”

云倾月神色蓦地一变,与百里褚言对视一眼,默了片刻,才起身至百里褚言身边,极轻的道:“太子瑾来了,想必定也带了不少随身暗卫来,褚言便先留在屋中,不要急着离去,待太子瑾走后,你再离开。”

他目光微微有些紧,深深的望她,面上的笑容越来越柔,竟像是浑然不知自己身处险境一般,朝她儒雅柔和的问:“倾月可是在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