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月皱了眉,越想越觉得无奈,心底沉杂起伏。

这时,百里褚言略微悠远的缓道:“正是因为形如傀儡,如今稍一翻身,更会势如破竹,便是鱼死网破,也定会打破牢笼,重新站立。傀儡的潜力,傀儡的抱负,都是经过数年的磨炼与坚固,是以,在下信父皇。”

云倾月一怔,神色微动。

百里褚言这话的确

在理,只是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真正傀儡是否会冲破牢笼,也有待考究,再者,不得罪朝臣,甚至拉拢朝臣,也百利而无一害,这道理,百里褚言应是知晓才是。

她默了片刻,才按捺神色的缓道:“褚言信皇上,倾月无话可说。只是,仅得皇上的重视,也并非最好,反倒是深得朝臣拥护,得朝臣支持,才是最好。”

百里褚言墨黑如玉的瞳孔稍稍一缩,片刻,他目光温润下来,朝云倾月微微而笑,“倾月所言甚是。”

“既是如此,日后若有朝臣来访,褚言是否该好生待之?”

他凝她片刻,终归是略微妥协的点了头。

云倾月心底终归是漫出了几许释然,随即也勾唇朝他笑笑,只道:“褚言能如此,倾月便也放心了。褚言也且相信,无论倾月如何,也都不会害你。”

他目光微微一滞,脸色也稍稍一僵,待默了片刻,他才继续朝她笑笑,一时竟如梨树花开,清雅如雪,儒雅如风,给人一种明媚且美如惊心之感。

时辰正早,想着此番去慕祁府中,那厮也定在酒楼不曾归来,加之百里褚言又唤下棋,云倾月应了。

几局下来,大抵是心不在焉,兴致缺缺,云倾月局局是输。

待第四局时,大抵是瞧出了什么,百里褚言弃了棋,说要作画。

他擅长山水,云倾月对此深知,遥想以前陪着他在长幽殿养伤时,为打发时间,他也常常画山水画,且每幅都笔墨精到,委实不是俗品。

而这回,百里褚言站定在案边,手执墨笔,目光却是静静的朝她望着,不曾落笔。

云倾月正立在他身边为他研磨,待察觉他的视线,不由抬眸朝他望来,待迎上他墨黑如玉的目光时,才问:“褚言怎不画?”

他微微一笑,却并未将视线挪开,似是暗自挣扎了片刻,才道:“倾月前些日子一直对在下悉心照顾,在下无以为报,今日想为倾月作画一幅送你。”

原来是想画她。

云倾月眸色微动,正要拒绝,只是见百里褚言的眸中清洌纯然,云倾月心底微动,便噎住了后话,点了头。

百里褚言再度一笑,儒雅非凡,“劳烦倾月坐在对面的圆凳上,在下看着你画。”

云倾月淡然点头,依言照做。

待她坐好,他这才落笔,只是每番抬眸朝她打量时,他似是都看得极为认真,且会看得稍久,每次都是待云倾月被他盯得略有不惯时,他才垂眸下去,继续在宣纸上落下几笔。

不得不说,百里褚言这样静静打量的眼光,她委实不太诧异,以前在长幽殿时,他也经常如此。

她本是要以为他越是将她盯得认真,盯得长久,便越是让她怀疑他对她倾心,只奈何每次待她刻意迎上他的目光,他眸中却是一片平静,无波无澜,浑然不像

是动了半点情意。

终归是她多想多猜了。

百里褚言这样淡如水的人,一旦当真喜欢上了某人,定翻天覆地,至死不渝,是以,这人许久以前就喜欢上了太子侧妃,是以,这人也定不会再为另一个人动心。

一想到这儿,心底沉寂,面色平寂,待察觉到百里褚言再度对她打量,她抬眸一观,顺势迎上他的目光,笑得平寂坦然。

霎时,他目光滞了一下,犹如被人瞧透内心般面露几许慌张与心虚,随即极为难得且略有不自然的挪开目光,手中的墨笔竟也是极为难得的颤了颤。

估计,她突来的笑容将他吓着了。

云倾月如是想着。

因着百里褚言的精益求精,待为云倾月的画作好后,他并不满意,只道要将画大修后才送她。

云倾月本意不在画上,倒也随了他去,只是见天色不早,便出声告辞。

百里褚言也顺势转眸瞅了瞅屋外的天色,眼见黄昏将至,不由墨眉微皱,默了片刻,才缓道:“不知觉间,已是近了黄昏。”

云倾月缓缓起了身,淡然而立,朝他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