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褚言满身怅惘,云倾月僵立在原地,不再推拒他。

半晌,他才松开她,云倾月顺势离开他的怀,抬眸一观,才见他清俊的脸上带着几许复杂与凄凄,只是待她盯了不久,他便敛住了面上之色,朝她微微一笑。

一时,他再度成了常日里温润风华的人,浑身的怅惘之气算数被收敛干净,又成了常日里淡然从容之人,亦如再度戴上了面具,再也显现不出半分凄凉。

云倾月皱了眉,心底波动,竟是觉得此际微微而笑的百里褚言,格外的不真实,他面上的笑容虽极致的风华,然而她见了,却觉心底微微发堵,莫名的发堵。

片刻,百里褚言缓步往前,然而却自然而然的牵了她的手,紧紧的牵着。

望着他单薄瘦削的身形,云倾月也未挣扎,仅是极为难得的顺从的随着他的牵引缓步往前,许久,微风里,她听到百里褚言低道:“倾月,若是此番回去,我再度骗了你,善意的骗,你可会再次生气?”

他的话极低极小,出口便被微风带走,然而云倾月却是听清了,心底更是生出重重的复杂。

她诧异百里褚言这突来的话,更诧异他嗓音一落便将她的手握紧了几许,似在心虚无奈甚至是紧张什么。

云倾月默了片刻,才低沉道:“褚言这话何意?”

他并未回头看她,仅是淡笑一声,缓道:“仅是随意说说罢了。”

云倾月并不信他这话,甚至直觉会有什么事发生。

她拉停了他,几步便踏至他面前,低道:“褚言是不是还对倾月隐瞒了什么?”

嗓音一落,她直直的迎上他墨黑如玉的双眼。

他瞳孔稍稍一缩,片刻便已恢复如初,朝她笑得儒雅,“的确还有一事未告知倾月。不过倾月放心,待回得青竹别院,再下便

告知你。”

云倾月脸色一变,“为何还要回青竹别院,而不是直接入城?”

他缓道:“我还有些需要带入帝都城的东西放在青竹别院,是以得回去取。”

“褚言要回去取什么?”云倾月沉着嗓子刨根问底。

“倾月去了青竹别院,便知。”

云倾月眉头再度一皱,深眼凝他,欲要将他看穿,他却是依旧朝她笑得清风儒雅,“倾月放心,的确是回去取点东西。再者,此番回城的最近的路,也会经过青竹别院,我回院取东西,也是顺便。”

云倾月半信半疑,依旧深眼凝他,他却是稍稍叹了口气,略微悠远的朝她道:“经历了这么多,倾月对我,仍是这般不信与防备。在下在想,有朝一日,倾月可会彻底的信任在下,依靠在下,若真有那日,在下,定会欣慰。”

云倾月目光颤了一下,心底越发的杂乱开来。

不知为何,百里褚言的话,似乎越来越容易让她心底杂乱无不平,常日与他相处,即便是在长幽殿,她也能对他做到淡然平静,可如今,似乎有些东西过感觉在潜移默化中变了,悄然不知的变了。

她终归未回答百里褚言的话,百里褚言似是早知如此,清俊的面上并无半许动容,他牵着她继续缓步往前,待走至村中的小院,来是带来的三辆马车依旧在原地停靠,只是从车内突然钻出了数名黑衣男子,恭敬的朝百里褚言唤道:“主子。”

“东西都已从车上卸下了吗?”百里褚言淡问。

其中一黑衣人点头道:“已将东西卸下并堆放在了院内,待主子走后,院的几位夫子便会将东西分发给公子指定的那些人家。而主子带来给院孩童及夫子们的衣物鞋子及本,属下们昨日便已分发完毕。”

“嗯。

”百里褚言略微满意的应了一声,正要牵着云倾月上得马车,小院那道屋门突然被打开,冲出了十来名孩童,皆欢喜的朝百里褚言迎来。

那些孩子皆着新衣新鞋,只是他们皆肤色黝黑粗糙,头发微微蓬乱,纵是新衣新鞋穿在身上,竟也显得突兀,甚至是格格不入。

一时,百里褚言牵着云倾月站定,却也很快被孩子们围住。

这时,不远处行来了几名衣着朴实的四旬男子,面容略显质,想必是院夫子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