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门见山便是这句,古苓眉头一皱,仅是叹了口气,才心酸压抑的道:“倾月姑娘后日便要与褚言歌成亲了,何必再问我这话?”

说着,嗓音稍稍一挑,语气越发的显得有些苍凉与酸涩,“我倾慕褚言哥之事,倾月姑娘上次便已看出。但我们农家之人自然也有骨气与尊严,褚言哥不喜我,我自是不会将心意表露半分,倾月姑娘此番若是来告诫我不要打褚言哥心思的话,便多此一举了。”

云倾月缓道:“古姑娘误会了。”

“是否误会,倾月姑娘最是清楚。我们虽为农家人,身份与倾月姑娘千差地别,但绝不会做出不善之事,褚言哥对我也无半分有意,倾月姑娘放心便是。”古苓又道,嗓音苍凉悠远。

“古苓姑娘对褚言一片倾慕之意,还未表露半许,便当真要全数掐断?”云倾月按捺神色的低问。

古苓微怔,终于是转眸过来望她,“倾月姑娘此番来,究竟想说什么?”

“倾月此番来,不过是想对古姑娘说,这天下间,惟独古姑娘对褚言的心意不夹杂半许其它,纯然质朴,若是古姑娘嫁给褚言,亦或是留在褚言身边,古姑娘情意能全,褚言也能被你照顾得无微不至,后生幸福。”

古苓脸色骤然一变,满面惊愕,“倾月姑娘后日便要与褚言哥成亲了,岂能与我说这些话。难得倾月姑娘是想让我嫁给褚言哥做小?”

云倾月嗓音微沉,诚然认真的道:“若不是做小,而是取代我呢?”

“取代你?”云倾月这话将古苓吓得不轻,她惊愕的望着云倾月,略带哭腔悠远的嗓音瞬间吞吐,“倾,倾月姑娘,你,你究竟在说什么!”

云倾月道:“倾月也非拐弯抹角之人,长话短说吧!倾月本有心上人,嫁给褚言,也非我所愿。古苓姑娘心系褚言,倾慕褚言,想必定是不会容忍一个不爱他的人呆在他身边吧?”

说着,见古苓神色越发的摇曳不稳,云倾月继续道:“倾月已说服褚言明日便成亲,而我定会在明日逃婚,若是古苓姑娘愿助我一臂之力,到时候与褚言拜堂成亲之日,定然是你,那时,三叩九拜的礼数一过,褚言即便发现你不是我,他也会因着陈姨之故,并不会太过为难于你,如此,古姑娘能留在他身边照顾,岂不是最好?我知

古姑娘光明磊落,满身骨气,但古姑娘这般爱褚言,又岂会愿意看到褚言娶我这个不爱他的人?再者,看着旁人照顾他,又岂会如自己这般细心周到,古姑娘,你说是吧?”

古苓震住,整个人僵硬的立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古苓在乡村长大,鲜少出过村子,也不曾见过大世面,是以听得云倾月这般大胆的话,一时惊愕难当,满心无措。

云倾月也不急,静静的观她,长指在怀中雪貂上缓缓抚动,只觉雪貂身上的温度似乎经指尖滑入了心底,竟是莫名的有些暖。

“褚言哥那般在意你,你为何想逃婚?”半晌,古苓才出声,她的嗓音略带逼问,微微的发紧发颤。

云倾月淡笑,“倾月方才也说了,倾月已有心上人。”

古苓眉头紧蹙,挪开目光,只道:“那个人,有褚言哥好?褚言哥会带你去山上吹风,会送你野兔,送你雪貂,还曾亲自带你去捕鱼,牵你护你,你当真不愿嫁给褚言哥?”

“古姑娘心仪褚言,自是觉得他好,但在倾月心里,我的心上人才是最好。”说着,嗓音稍稍一挑,继续道:“古姑娘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加之你我皆是女子,心底皆藏着人,倾月已是有心计划,古姑娘又如何不配合我一起行事?也许过了明日,古姑娘便会如愿以偿的嫁给褚言,而我会去与我的心上人汇合,此生再不会入凤澜之地,如此一举两得,古姑娘不考虑考虑?”

古苓脸色已是有些发白,不稳的目光存着道不尽的紧张与复杂,“你以后,再不会入龙乾?”

云倾月淡笑,心底则是漫出嘲讽。

动了情的女子,果然大多都盲目,亦如这古苓,此际竟仅是独独抓住了她话中的这句。

如此看来,古苓虽口口声声的说着她有尊严,有骨气,但一旦她抛出与百里褚言结为连理的诱意,她本是苍凉的心底霎时起了浪,迷了心。

云倾月极认真的朝她点头,只道:“一旦我出得凤澜,日后定不会踏入凤澜半步。”说着,继续问:“古姑娘如何考虑的,可否答应配合我行事?”

古苓再度默了片刻,唇瓣紧抿,最后紧着嗓子问:“你要我如何配合你?”

云倾月等的便是这话,随即自袖中掏出一只药包递在她面前,“此番来这儿,褚言身边应是领了不少暗卫。这时软骨散,你今夜趁夜将它撒入井水,待明日宴席过后,所有人定浑身乏力,那时候我便能逃走,而你与褚言已是礼成,褚言便是想赖也赖不掉。”

古苓并未伸手来接,浑身颤了颤,“我怎知晓你这药是软骨散,而不是要人性命的毒?”

云倾月微怔,未料到古苓竟有这般警惕之心,想必自是太过心系百里褚言,是以也担忧他受到伤害。

“我验证给姑娘看便是。”云倾月淡道了一句,尾音未落,她已是缓步至桌旁倒了半杯茶水,随即在茶水里撒了少许软骨散,最后稍稍罢了头上挽发的一根银簪,就着簪头在茶水中搅动片刻,而后将银簪拿出在古苓面前一晃,“银簪未黑,便证明这软骨散并无毒性,仅是能麻木人神经罢了,两个时辰便好。就连你家的井水,也仅需一日便能自行退毒,毫无妨害。”

古苓将她手中的银簪仔细打量了几遍,这才伸手接过云倾月手里的药包,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云倾月缓道:“古姑娘无须紧张与害怕,你如此,不过是为了帮褚言,也顺势帮我罢了。

褚言也并非真正喜欢我,与我成亲,也不过是皇上赐婚罢了,如此,褚言娶我定尴尬,我也不会真正的照顾好她,古姑娘若是助我逃走,不仅成全了我,也成全了褚言,更成全了你自己。”

“既是皇上赐婚,若是皇上知晓我顶替你与褚言哥成亲,岂不是欺君大罪?”

云倾月缓道:“当今新帝都是你褚言哥亲手扶持上去的,自是听褚言的话。褚言对你一家不薄,视为亲人,只要褚言保你,皇上便不敢动你。”

古苓被她说得满面动摇。

云倾月正欲再多说几句,不料屋外响来陈姨的唤声,“古丫头,快来灶房端菜。”

大抵是极为心虚,此际听得陈姨突来的唤声,古苓吓得差点将手中的药包跌落在地。

云倾月深眼凝她,只道:“倾月言尽于此,古姑娘自行考虑一番吧!若是当真愿意帮助倾月,甚至愿意帮助与照顾褚言,今日夜里,古姑娘便当众提议与倾月同屋就寝吧,待明日一早梳妆描眉,我代替你装病,你代替我,梳妆盖头,到时候,与褚言成亲行礼结为连理的,便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