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欲委婉解释,然而后话未出,翼王妃又怅然道:“我与你爹,早是知晓月儿动作。这翼王府戒备森严,太子眼线众多,我与你爹,皆为你善后不少,是以,月儿这几日才能安然过日。”

说着,见云倾月满面复杂,她又道:“我与你爹,虽中意太子为婿,但月儿若是不愿,我们自以你为重。你爹一生效忠,虽能保国护国,但若是连你的意愿都保不住,自会惭愧。”

云倾月从来不知,离开之事本是她一人计划,不料自家爹娘早已知晓得清楚。

心思云涌,所有感觉全数交织,层

层如网般密集交织,一时竟让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翼王妃静静观她,满目的不舍,低缓出声。“这几日你爹亲自打探过了,夜半三更时,太子的暗卫会交接轮换,那时候守卫最是松懈,我与你爹也早已为你打点好,三更后府外有马车,月儿若是不愿一生被太子束缚,三更时便出府离开吧!”

“娘亲……”

“太子虽是对你一心一意,虽有过因你放下一切的冲动,但他身为龙乾太子,近日因权势在握,加之暗中差人弑杀闲王,终归是生了野心。在他心里,月儿不及天下江山来得重

要,到时候月儿即便为妃为后,也是高处不胜寒,一旦太子纳妃,新妃得势,即便太子心里最爱的是你,但月儿,终归还是要受冷落之苦。”

云倾月默默的听着,顿觉心底沉重得难以附加。

她本以为她自己看得透,不愿去计较太多,只愿‘消失’,只愿为自己真正的活一次,殊不知自家爹娘早为她考虑了退路。

太子瑾对翼王府的确是极施恩泽,遥想自家爹娘最初也是极赞成她嫁给太子瑾的,只是,在他们心里,太子瑾的恩泽终归是比不过她云倾月这个女儿,比不过的。

她云

倾月自小便锦衣玉食,从未受过风浪,她自小被爹娘保护得好,殊不知一朝家毁人亡,她本以为她深受俗世磨难,整个人早已练就得刚强果敢,然而到头来,她仍是生活在自家爹娘的关心与羽翼下,即便是今夜计划的逃亡,也早有他们在暗中协助。

心思嘈杂,层层开始起伏。

云倾月一直沉默,不言话,待翼王妃再度开始为她梳头,她突然起了身,伸手抱了翼王妃,脑袋窝在翼王妃心口,无端哽咽了半晌,才出了声,“娘亲,是月儿对不起你们。”

是她云倾月对太子瑾情变,是

以才让自家爹娘因她而疏了太子瑾的恩泽,是她云倾月,不顾家族兴衰,势必要用自己的行动来为自己争取一片平静与安宁。

说来,她云倾月,也是自私的,极其自私的。

夜半三更,四下寂寂,徒留寒风微动,扬着枯枝,簌簌作响。

守候在闺房外的婢女与嬷嬷早被挥退,夜色深沉浓稠时,云倾月独自离府。

此时此际,守在翼王府周围的暗卫果然处于交接状态,守卫松懈,云倾月自王府偏门安然出得王府,随即登上了自家爹娘备好的马车。

寒风冷冽,凉入骨髓,仿佛锥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