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的努力,云倾月总算是掌握了轻功要领,只奈何这几日强行修行的内力不高,仅能借助旁物及弹跳才能稍稍跃高,加之气息也不能收放自如,是以轻功也极为浅显蹩脚。

幸得慕祁这浪荡子纵是日理万机,也会每日抽几个时辰出来亲自教她,倒也算是极为难得的,只是这厮委实好定力,便是见她从半空跌下,也不会伸出援手,待她跌得骨头都要散架时,他总是会站定在她面前,优哉游哉的朝她笑道:“倾月郡主花容月貌,何必这般苦练功夫?便是心有害怕或是不安,我差几个暗卫护你便是。”

云倾月自是不会采纳慕祁这话,先不说她与他仅是合作关系,一旦关系破裂,亦或是慕祁心思不轨,到时候她云倾月岂能翻身,是以,凡事皆得亲历而为最好,便是这功夫,也是自己学到手也是最好。

淡风习习,紫衣飘飞。

云倾月不知此际自己跃在半空是何姿态,也不知遥遥处百里褚言正静静的望她,她仅是极为努力的腾在半空并想借助不远处的一棵树的树干而缓缓落下,哪知此番力道仍是过大,却是撞到了那树干,身子疼痛的瞬间,也被树干弹了回来。

她暗暗惊了一下,却是紧咬牙齿在半空翻转以图补救,最后终归是险险落地,并未在地上摔得狼狈,只是被撞的手臂却是剧疼难耐,待垂眸一观,才见紫纱的袖子已是带了血,待稍稍撩开紫袖,那皓白的手臂,已是擦破了皮,出了血。

这时,不远处扬来啧啧两声。

她抬眸一观,便见慕祁吊儿郎当的行了过来,嘴里还叼了片枯黄的叶,待站定在她面前后,他便自怀中掏出一只瓷瓶递给她,朝她道:“你这一日两日的受伤,我特制的金疮药便一日接着一日的少。倾月郡主,可否找旁人教你武功,嗯?”

这些话是慕祁这几日说得最平常的话了,只是这厮也仅是说说,即便心疼他的金疮药,但每日这时辰,他皆会准时出现在这里等她,便是今日与那礼部侍郎及定远侯家的世子有约,他也能懒散随意的出现在这里,与她一道耗费时辰。

是以,慕祁对她,委实是有几分好意的。

纵是历来猜不透他的心思,她也莫名的肯定他不会害她,至少这段时间不会。

所有心思刹那于脑中辗转,片刻,她伸手平静的接过了慕祁手中的金疮药,淡道:“多谢世子爷。”

他懒散轻笑,“你若是当真想谢我,以后练功时便注意点。我这金疮药啊,委实是价值连城。”

他一再强调金疮药的价值连城,却一再毫不吝啬的掏出来给她。

慕祁的心思,她不懂,但他的好意,他的刀子嘴豆腐心,她却是有些了然。

她终归是朝他淡然而笑,倾城的面上也稍稍染了几许戏谑,“世子爷何必每次都这般提醒倾月。你若是当真惜药,下次不拿出

来便是。”

他凤眼稍稍一挑,吊儿郎当的道:“我慕祁历来怜香惜玉,美人受伤,我自是担忧。”

说着,轻笑一声,“倾月郡主,如今你已受伤,今日便到此为止吧!你好生休息,若是不急着回府,便替我养养府中的白貂们,我这会儿倒是得去赴约了,待黄昏我归来时,你若还在,我再教你内功心法。”

云倾月眸色微动,不置可否,仅是淡笑的应了。

慕祁这才吊儿郎当的转身,只是刚踏出一步,他便又驻了足,目光直直的锁着不远处小道上的白影,霎时笑得魅如春风,“哟,稀客。”

对于百里褚言的到来,云倾月倒是甚为诧异。

自那日从护国寺回得京都时,她亲自将百里褚言送入了闲王府,后又因慕祁晋升之事及练武甚至是与慕祁暗自布局之事,倒也无暇顾及百里褚言,只听说百里褚言得了皇帝赏赐,甚至朝中大臣也风头大转的向着百里褚言了,是以心底便放心了,不曾再如以往那般上心担忧。

而今,算是这些日子的一来的头一次相见,不料此情此景,竟是在慕祁的丞相府中上演。

清风浮荡,隐隐带着几许凉意。

此际天色难得放晴,空中略有淡阳,光线顺着树缝而下,倒是在地上打落片片光影。

百里褚言依旧一身雪白的长袍,墨发轻扬,颀长的身材甚是瘦削,但往前亦步亦趋间,却依然是清俊儒雅,甚至是淡如清风,给人一种可望不可即的谪仙气质。

云倾月深眼凝他,待他走近,才朝他勾唇而笑。

他也仅是朝她稍稍弯了眼睛,随即便开始与慕祁寒暄。

因着百里褚言的到来,慕祁倒是变了计划,仅是差人去通知礼部侍郎及定远侯等人他今日有事不会赴约,随即便迎了百里褚言入得相府大堂小聚。

许久不见,这二人并不如老生常谈的挚友那般多话,反倒是一开始便沉默,待良久,慕祁才吊儿郎当的出声打破了堂中气氛。

慕祁终归是个能说会道的,与百里褚言闲聊,虽无重点,但却能漫天胡说戏谑,气氛一直不会冷场。

而百里褚言则是从容平静的应着,云淡风轻,略微低沉飘渺。

时辰渐逝,外面的风声也渐停。

天色接近黄昏时,慕祁差人摆了膳。

膳食不若常日的有味,反倒是皆清淡,是因特例照顾百里褚言。

云倾月因右臂擦伤,手中的筷子使得不太灵活,慕祁则是懒散随意的为她布菜,她也坦然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