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瞧出了她的心思,也未点破,只道:“我近两日谱了一首箫曲,待我将这碗盘送去灶房,再进来吹给你听,可好?”

云倾月怔了怔,面色微有不自在,点了头。

待他转身离开后,她才转眸朝屋门望去,心底深处,波动难平。

片刻,他果然是再度入了屋,白衣胜雪,面上挂着暖人的笑,骨节分明的指上握着一只萧。

他缓步过来坐在她的榻边,朝她儒雅而笑,随即将萧横于唇边,缓缓吹奏。

不同于以往他在翼王府隔壁的尚府中吹奏的萧曲,这支萧曲

,调子悠缓舒畅,仿佛染着半许极为难得的欢快。

云倾月心情本是低沉,目光就这么直直的凝着他,大抵是时辰太久之故,心境也逐渐平静,待他一曲完毕,便听他柔和道:“这支曲名为蒹葭,曲调悠长了些,是以费时不少,倾月可还喜欢?”

曲名蒹葭,光是这二字,便令人浮想联翩。

百里褚言的心思历来深厚,惟独对待感情的事却不太会拐弯抹角,即便是以前挽她留她,也做得极为明显,又是为她在郡主府打造一个梨花池畔,又是费神费力的在陈姨所在的

乡村里举办亲事……

往事如云,此际想来,合着他方才的曲子,一时令她有些恍然。

半晌,她才低道:“这支曲,曲调好,曲名,也好。”

“倾月喜欢?”他缓问,目光静静的迎上她的眼。

云倾月坦然点头,随即稍稍挪开目光,低道:“此番褚言领倾月来此,逃过了太子追兵,多谢褚言了。”

百里褚言眸色微动,深眼凝她,并未言话。

屋中气氛略有沉寂与尴尬,云倾月微有不自在,正欲再说些什么,不料百里褚言突然出声,“既是离开了京都城,接下

来,倾月决定去哪儿?”

云倾月怔了一下,也未言。

百里褚言缓道:“南翔纵是被凤澜收服,但兵马过后,国破家亡,少不了一些亡命盗匪之徒,倾月一介女子,纵是有武功在身,单独去那儿也是不妥。”

云倾月脸色骤然一变,略微不置信的望他。

她决定一路向南翔而去之事,许是连她的爹娘都不知晓,这百里褚言又是如何知道的,难不成他的眼线皆已达到无孔不入的地步?

正思量,百里褚言再度出了声,“南翔已是不稳,龙乾又不可呆,西汉与龙乾的

矛盾越演越烈,早晚两国交锋,如此,这天下四国中,倾月最适去的,该是凤澜。”

凤澜?

云倾月逐渐将视线挪开,他依旧静静凝她,继续道:“以前凤澜的郡主府里,因着寒冬之故,是以梨花池畔的梨树梨花甚至是那片火荼花皆为假造,但如今大年已过,转眼开春,倾月再回郡主府,便能看到真的火荼了。到时候,火荼成片成片,满目火红,你会喜欢的。”

云倾月默了许久,低道:“褚言让人在郡主府栽种真的火荼了?”

说着,目光再度凝上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