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来了兴致,稍稍弯身下来,目光直直的迎上她,魅然风流的笑:“还是先不要将话说得这么绝,没准儿不久,你就会求到我了,呵!”

他这话一落,不远处便扬来了一道开门声。

云倾月冷沉的目光也朝慕祁脸上挪开,转眸朝殿门一扫,只见那一身单薄白袍的百里褚言正端着热腾腾的东西入了殿。

“倾月?”见云倾月坐在地上,他惊了一下,手中的托盘顿时朝不远处的圆桌一放,急促的朝云倾月行来,随即伸手将她扶起,担忧的问:“倾月怎坐到地上去了?身子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云倾月稍稍挣开他的手,正要言话,慕祁则是笑得戏谑而又懒散。

“闲王倒是多虑了,倾月姑娘的起床气倒是大,凶了我不说,自己还没站稳跌倒在地,最后他竟还怪了我没扶稳她,你瞧瞧你瞧瞧,她现在还瞪我呢!”慕祁再度出声,漫不经心的,那戏谑懒散的腔调,委实是唯恐天下不乱。

云倾月脸色冷得更甚,却也因心底的怒意太大

,是以竟是忘了全身的疼痛。

“子瑞莫要再说了。你不招惹倾月,她定是不会瞪你的。”正这时,百里褚言略微无奈的出了声,这话的内容,却是向着云倾月的。

慕祁眸色微动,瞥百里褚言几眼,随即勾唇一笑,兴致缺缺的懒散道:“闲王要护她是吧?”说着,话语增了几分意味深长:“还以为闲王此生除了那人之外,再不会对别的女子关心了,如今瞧来,倒是错了,呵。”

“倾月是我的朋友,加之又乃女子,照顾一点也是自然。”百里褚言的嗓音更是无奈,连带面容都略微尴尬了几许。

慕祁轻笑几声,意味深长的瞥他:“闲王何必解释,你为人如何,我自是知晓。就怕某人会多想,对你生了不该生的心,如此一来,闲王岂不是害人了,呵,呵呵。”

若有无意的,云倾月察觉得到他这话独独对她透着几许忠告,她皱了皱眉,心底越发的复杂。

她深眼朝他凝去,却是见他懒散随意的迎上她的目光,却也仅是对视了刹那,他便自然而然的挪开了目光,顺便转了身,慢腾腾的朝不远处的圆桌而去,嘴里道:“方才闲王出去时,德欣便差了宫女来邀我一道用早膳,只因闲王让我照看好倾月姑娘,我便守了,如今你归来,我便先去公主殿赴约了。”

嗓音落下,他足下也步子也稍稍加快了几许,最后步出了殿外。

云倾月目光直直落在殿门方向,沉杂至极,正沉默时,身侧扬来百里褚言的嗓音:“在下端了些早膳来,倾月吃点吧!”

云倾月眸色微微一闪,并未拒绝,只是待与百里褚言坐在圆桌旁,目光朝那托盘内的清粥扫了扫,只道:“今日怎是褚言亲自去端的早膳?”

再者,这早膳,怎不是前两日那般温补的菜色?

“今早太子皇兄归来,余公公等人皆守在东宫了,是以便忘了差人送膳过来。”他答道,嗓音透着几许无奈与低沉。

云倾月脸色蓦地一变。

凤澜太子竟是这么快就回宫了吗?

她目光朝百里褚言落来,只道:“太子归来,余全竟是忘了送早膳来,他胆子倒是大。”

“以前在下住在宫中时,便从鲜少有人为在下送膳,每日皆是在下前去御膳房领取,这几日倒是受了伺候,本是奢求而来,今日余公公忘了差人送膳,恢复以前,在下委实未有关系,只是委屈倾月随在下喝清粥了。”他道。

云倾月脸色稍稍一变,摇摇头,深眼凝他,只道:“是褚言宽厚了。”

他怔了怔,欲言又止一番,却是终归没出声,只是伸手替云倾月舀了一碗粥递在她面前,才朝她道:“昨夜倾月突然跌倒昏迷,在下惊得不浅,倾月先喝点粥吧,待喝完之后,在下带倾月去御医院把把脉。”

云倾月眸色稍稍一沉,并未立即喝粥,只道:“倾月昨夜晕倒时,只觉双腿似是被击了一下,是以身子才没稳住摔倒在地。在倾月晕倒后,褚言可是看见什么了?”

他怔了一下,精致如华的面上漫出几许诧异:“倾月不是自己摔倒的?”

云倾月点点头:“倾月双腿似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击中,并非自己摔倒。”

她并不信什么鬼魂一说,是以,她委实不信自己是被鬼魂缠绕击倒,若她料得不错,定是有人暗中作怪,以内力隔空袭击了她。

然而,百里褚言面上的诧异之色却是更甚,朝她道:“倾月可否是记错了?当倾月摔倒时,在下曾出声唤你,但自你摔倒之后,殿中并无别人,便是在下将昏迷的你扶上床榻安置,在下也不曾见得殿中有异常。”

是吗?

云倾月脸色再度一变,心底漫出几许沉杂。

她稍稍失着神,但默了片刻,才突然抬眸朝百里褚言望来,却是见得他眸中浮出

了几许复杂与深沉,而这些眼色委实与他常日里的清雅之气不符。

她愕了一下,凝神细观,却见他眸中已是漫了宽慰与关切之意,仿佛方才的复杂与深沉不过是她看走眼的虚幻,云倾月的脸色再度变了变,随即闻得他道:“倾月昨夜许是感觉错了,昨夜这长幽殿真的并无异常,而且今早也不曾发现尸首。”

她感觉错了吗?就连他方才眸中的复杂之色也是她感觉错了吗?

一时间,心底骤然漫出几许起伏不定的嘈杂,她深眼凝他,静静的凝着,待他被她盯得略微尴尬时,她才稍稍挪开目光,转了话题:“世子爷是何时归来的?”

“倾月晕倒约一个时辰后,子瑞便归来了。”他答得自然,嗓音缓慢,腔调隐隐存着几许无奈,随即又道:“只是子瑞昨夜似是被老太妃训斥过,心情不佳。”

那浪荡子竟也会心情不佳吗?

云倾月心底漫出几许冷意,慕祁这人,委实是无法无天,即便心情不畅,也有宣泄的法子,再者,昨日从他言行中也知他极容易应付老太妃,如此一来,心思玲珑如他,又怎会让老太妃影响了他的心情。

心思辗转片刻,微微生疑,因着并不强烈,便也未再多猜。